丑时,刘宇跟随季统领,由一条隐秘的窄小通道顺利登上了敌方河岸。
一番商讨叮嘱之后,季统领收敛气息,藏于密道的出口之处,以作接应。
刘宇则落单而去,悄然找了一处藏身之地坐着,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与激动,一夜不睡,真个巴明不明,盼晓不晓。
他数着手指头捱时间,看看月移云隐,日出山头,忙起身抖尘整衣,亮出精神头来。
这又是崭新的一天,可在这样的战场上,日子,时间,仿佛是最不值钱的。
在这里,人活着,便是为了存在,而人存在,也只为了活着,再无其他。
刘宇自藏身之处闪出,四下里环顾一遍,选了个方向,迈步朝大维王朝的军营走去。
这般正大光明之举,少不得会碰见巡逻的士兵,可那些士兵都只略略瞥一眼刘宇,感知其身上毫无煞气,所恃修为亦是奇低,遂戒心大减。
有士兵盘问其来意,刘宇一一作答,言明自己乃是个医师,自愿到得此地,只为救治那遭创受苦的伤者,如此,一路走来都是畅行无阻。
进营所视,哀嚎遍地,发现敌方亦是时时有伤残士兵增加,只是数量上远远比大宁王朝那边少得多。
脑子里谨记刚刚学来的医药原理,当中有:肝受病则目不能视,肾受病则耳不能听,病受于人而不见,必发于人所共见。
又有:外伤祛血者,直系堵之;伤及骨肉而不能继者,灼而断之;内伤者,须扫除外物干扰,直觅本来。
一番至诚至恳的装模作样,多少有些医者的行径,刘宇赢得了不少伤残士兵的热切尊敬。
方当开始的时候,他手脚还有点生疏,治着治着,直觉手法越来越娴熟,对于医药的道理,也悟得越来越深,几个时辰之后,竟是对一般的创伤治疗得心应手。
这让他大吃一惊,忍不住想道:“莫非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么?”
黄昏,敌方主帅所在的帐篷里空无一人,刘宇终是得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做起了那贼行的勾当,一方面弓步猫腰,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却又明目张胆,翻箱倒柜,当得业余水准十足。
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找到了他须偷走的密函,翻开一看,原来,大宁王朝军中当真有内奸,而且内奸不止一个,竟是三个千户,均是平日里统领上千士兵的干将,无怪乎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士兵们的饮食上下毒。
事已办妥,刘宇却并不急着功成身退,而是退回到了救治伤员的场所,继续施医治人,忙得不亦乐乎,等待着黑夜的降临,好作脱身。
但由于他乃初生牛犊,偷盗手法生疏,在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大维王朝的主帅便察觉到了端倪,发现密函不见了。
遂一道死令传下,开始挨个军营帐篷,大肆搜查盘问,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站岗放哨的士兵,亦不例外。
刘宇登时紧张起来,手心出了汗,正在思量脱身之策,不料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吓了一跳,转身一瞧,竟是已经扮作大维王朝士兵的季统领。
季统领小声道:“观敌军之反应,知晓你已得手,别慌张,随我来。”说着一手搭上刘宇的胳膊,向外走去。
“站住!”
方走不远,两人被几个士兵拦下,其中一个将领大呼一声,走向前来,凌厉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季统领,问道:“你哪个营地的?在做甚?为何带着此人离开?”
季统领面不改色道:“回大人,此人是位医师,乃统帅大人责令小的,将其带到第一道前线去,参与急救重伤士兵。”
那位将领狐疑的看向刘宇,不料他旁边却是有个士兵向他拱手道:“大人,此人确是位医师,小的曾在第二前线的帐营里,亲眼见他在救治伤员。”
听得士兵的告知,那位将领的疑虑顿消,向着刘宇拱手笑道:“原来阁下真的是医师,多有得罪,眼下军中出了点问题,当此之际,正在严查进出往来之人,是以我便谨慎了些,还望这位兄台莫要见怪。”
不道歉不行啊,万一哪天自己受了伤,碰巧是这位医治的话,对方小心眼里使点绊子,可不是平白要受许许多多的痛罪?
刘宇一笑道:“大人职责所在,尽心尽力本该如此,在下理解,不必介怀,若无他事,那我等这便先行去了?”
将领摆手:“请。”
刘宇从容颔首,迈步继续向前走去,季统领则是紧随其后。
如此这般,两人故伎重演之下,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躲过了一拨又一拨的盘查,眼看就要到达河岸大桥边上,进入秘密通道,身后却是又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两人再次转身,望向来人,刘宇倒没什么,可季统领却是脸上失色,只因来人当中,有一个竟是大维王朝的统帅本人,廖昌海!
别人认不出他来,那是因为不曾见过,可是眼前的这个廖昌海,却是他的老对手了,焉能不识得?
廖昌海见到季统领亦是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季苍云,万没想到竟然是你!好,好,好,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若能生擒大名鼎鼎的季苍云,季大统领,那我军的士气何愁不高涨百倍?哈哈!”
刘宇听着廖昌海的豪言壮语,立时明白,大事不妙,他本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如若不然,以前也不会在水月城里,做出那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轰动壮举了,只是以往他的心思,并未用在正途,都是些歪门邪道罢了。
观此形势,当下小声对季统领说了一句:“用剑抵在我脖子上,快!”
第十章 深入敌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