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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38章[1/2页]

夏妄冬生 采舟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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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林冬笙控制不住地出声叫住他。
      男人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半张脸,以及鼻梁旁绿豆大小的黑痣。
      “你……你是谁?”林冬笙极力克制发颤的嗓音。
      安静几秒。
      男人似乎冷笑了一声:“突然问一个陌生人姓名,没必要吧?”
      在帽檐的阴影下,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林冬笙盯着他的背影,视线有些失焦。
      无法避免地,她勾起在那机油味的仓库里,从痛苦挣扎到绝望无生的记忆。
      忽如其来深陷梦魇深渊,她觉得冷,冷到骨子里,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发抖。
      绑架她的是两个人。
      明明有两个人!
      那另一个呢,去了哪里?藏在哪里!
      她觉得周围黑暗的地方似乎都藏着一双眼睛,带着恶意凝视她,要将她拉入地狱。
      ……
      陈夏望在酒店里,摊开书本半天看不进去,他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超过十点。
      他正想给她打电话,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
      低眼一看,是林冬笙打来的电话。
      他立即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发颤仓惶的声音。
      “陈夏望……”
      那个在阴暗仓库,鲜血从指尖滴落的少女,曾在心里无哀求——谁来救我,谁能来救我。
      “你来找我,你快来救我……”
      *
      除夕夜晚不好打车,加上距离近,很多师傅不愿意去。
      陈夏望一路奔向墓园,但地面湿滑,他又无心注意脚下,一时不慎被绊得摔倒,右手掌被划出大口子,鲜血顷刻溢出,一串串落在薄雪上,像地上红色的炮竹碎纸,不甚显眼。
      他心急如焚,跌跌撞撞赶到墓园。
      墓园很大,长阶很多,他疯了似的寻找,终于在一处石阶上看到林冬笙。
      她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在暗夜雪地里,显得脆弱无助。
      陈夏望走近,蹲在她身边,轻声说:“我来了。”
      他靠近细看,发现她面无血色,唇色苍白,她似乎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整个人陷入深层的恐惧里。
      陈夏望伸出右手,顿了顿,换成左手,拂去她身上的细雪。
      他摘下围巾,细致地为她围好,又脱下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握紧她的手,认真说:“我带你回去。”
      在墓园外,有道视线注视着他们离开。
      *
      回到酒店,陈夏望将浴缸里的热水放好。
      林冬笙进浴室,泡入浴缸,开着花洒从头淋下,热意环顾四周,一点点驱散冷寒。
      过了许久,她穿着浴衣出来,发梢滴水。
      陈夏望拿一块干净毛巾,细细为她擦拭头发,缓声问:“有没有觉得暖和些?”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眼泪。
      她不闹也不尖叫,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眼泪不断滚落。
      这些眼泪像玻璃碎片,轻易扎得陈夏望心脏刺痛。
      “陈夏望……”
      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林冬笙哽咽:“我好疼。”
      有些遭遇可以刻意遗忘,但它始终藏在记忆深处,也许还会伴随人的一生。
      “哪里疼?”
      “我的手好疼。”
      林冬笙的双手痉挛似的颤抖,忍不住环着自己,“我的手好痛,痛得要死掉了……”
      陈夏望仔细检查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并没有受伤,试探性问:“具体在哪里?”
      林冬笙已经回答不了他,她像是深陷梦魇,眼睛失去焦距,沉入无形的阴影中。
      陈夏望注意到她指甲划着手臂上的疤痕,那五道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缝合的印记。
      “是这里疼么?”
      陈夏望指腹轻轻触碰那些疤痕,林冬笙瞬间发抖得厉害。
      他不会说漂亮话,任何语言在此刻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去买药给你包扎,好不好?”
      林冬笙没能回答他。
      “我很快回来。”
      除夕夜大多数的药店已经关门,陈夏望跑遍附近的药店地点也没见到营业的,好不容易打到车,便往市中心开,沿路一直在找药店。
      小诊所也关了门,去医院排号拿药太久,只能作为备选。
      终于碰上一家还未关门,却已经熄灯的药店。
      “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女店员看也没看他,拉上门,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我可以付三倍的价钱,绝对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拜托了。”陈夏望近乎恳求。
      女店员很年轻,也是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看到长得俊朗的男生,不自觉带了点笑,很好说话:“那行,你要买什么药?”
      “外伤药,还有棉签和绷带。”
      女店员拉开门,开灯,用钥匙打开玻璃柜锁,拿药放在他面前,见他掏出钱包,右手手掌有很大的伤口,明显还没处理,血液凝固成暗红色。
      “哎哟,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受伤?”女店员说,“价格就正常付,你记得先将伤口弄干净再上药,别碰水——”
      陈夏望放下五百块钱就快步离开,不拿找回的钱,也没时间跟她解释这药不是他用。
      他一心放不下的只有林冬笙,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
      陈夏望回到酒店,林冬笙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
      他在她面前蹲下,温声哄她:“上完药就不疼了。”
      他就像处理真的伤口一样,动作轻缓仔细地为她上药和包扎。
      手臂被洁白的绷带覆盖,不再看见疤痕,林冬笙一点点平静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睛慢慢恢复焦距。
      “我今天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她说得干涩迟缓,“很像绑架我的人。”
      她的语气不太确定,因为声音的辨识度不像外观那么直接有力,回想多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错。
      陈夏望见她状态又开始不稳定,不敢再深问:“别再想它。”
      “你只要想——”
      “陈夏望一直在。”
      *
      直至后半夜林冬笙才睡去,陈夏望没回自己房间,担心她睡不安稳,他察觉不到。
      心弦稍松了些,他才注意右手掌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仍旧没有心思处理。
      坐在林冬笙的床边,陈夏望伸手轻轻触碰她手臂上的绷带。
      想到她的泪水,她的疼痛。
      陈夏望拿起桌上一把尖锐平薄的水果刀。
      刀尖的血红无声滑落。
      而窗外,时而传来远近模糊的炮竹声。
      直至第二日上午,林冬笙才恢复过来。
      两人都没提昨天发生的事。
      晚上林冬笙去墓园,陈夏望陪她去,站在远处等她。
      林冬笙站在钟绘雪的墓前,淡声说:“去年出了些事,所以我没来陪你过年,不是食言,你看我今年不是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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