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拿过落在潘梓豪身上的那一挂荔枝，摘下一颗，剥开红色的外壳，荔枝肉晶莹剔透，宛如一颗宝石。
她将荔枝吃下，又说：“年纪大了，就喜欢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你不会介意吧。”
潘梓豪摇摇头，却说：“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你对我说谢谢？”老人家诧异了一下，见他没有埋头没有接话，接着又问：“对了，和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靓仔你叫什么名字？”
潘梓豪抬头回答：“我叫潘梓豪。”
老人家喃喃重复了一句，又说：“我姓汤，做了十几年的中学老师。所以这里的人都叫我汤老师。”
潘梓豪点点头回应，再看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带着几分文雅的气质，倒是和本人的身份很匹配。
在荔枝树下坐得久了，确实感觉不到有丝毫的热，比空调房还有过之而不及。
潘梓豪心念一动，也吃下一颗荔枝，果然饱满多汁，十分满足。说起来，他自己也有很多年没吃过荔枝这东西。
汤老师又开口：“从你坐下来到现在，脸色就一直这样，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潘梓豪没有心思去作答，只是出于礼貌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忽然之间他又开口说：“其实到今天，我才发现做人原来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话语带着酸楚与苦涩。做人很累，简单的一句话道出自己这些年所遇到的艰难困苦。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支撑着，期待着有那么苦尽甘来的一天，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一切的煎熬其实就像是剥开一层又一层的洋葱那样，永远都有流不尽的眼泪。
在离开了花都的前一天晚上，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绝望，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迷茫。张文海推荐他当了这么一个游戏测评员。原以为可以苦尽甘来，却不曾想这一个选择，又让自己跌进了更深的深渊当中。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即便他能顺利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但是谁又知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在这个游戏当中尽头到底在哪里？
潘梓豪确实已经感到累了，甚至不愿意去思考太多。
汤老师看着年轻人颓废的样子，却是笑着问：“靓仔，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二。”
汤老师说：“你才做了二十二年的人，就觉得累了？”
潘梓豪说：“汤老师，如果您知道过我的经历，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老人家虽然比自己年长，但也觉得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没有知晓过自己的那二十二年的人生，虽然才会这么说过。
汤老师说：“有这么一个人，她五岁的时候，家里经历了粮荒，亲眼看着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活活饿死。当时实在没东西吃，家里人便想着要不要去把这个女儿卖掉换粮食，是她最大的哥哥极力反对，才让她没有被卖掉。”
“在那个年代，哥哥们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有所嫌弃，反而耐心教她读书写字，认识道理。明白什么是做人。”
“然而很快的，侵略者来了。她的两个哥哥考不过侵略者在自己的国家烧杀抢掠，于是参加了游击队，在血与火的战争与敌人作斗争。”
“直到有一天，一群日本人进来村里了，还带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年轻人。日本人将他绑在树上，并且召集来了所有的人。他们要让所有人观看这一场“处决”。她也在人群中，认出了被绑在树上面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哥哥。就这样，她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了敌人的手中。同样死在侵略者手上的，还有她的父母。”
“噩耗传来，她最后的一个亲人，那个当初不让她自己被卖掉的哥哥也在一次和敌人的战斗之中不幸牺牲，英勇殉国。”
潘梓豪在一旁默默听着。一开始的时候他只当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去听，听到后面就已经发现故事的主人公其实就是老人家她自己。
时代与环境铸就了老人家人生童年的悲剧。而类似的悲剧还不只是她一个，是那个年代千千万万底下的人民。和他们比起来，潘梓豪的确有些微不足道了。
老人讲出自己的故事，或许就是想告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些。她也相信他能懂。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说，人生不如意事常**，但是其实当我们回忆过去就会发现，其实我们记忆当中，快乐的事情其实都比不快乐的事情要多。”
潘梓豪又喝了一口可乐，默默听着老人的教诲。
他又问：“我其实一直都不懂，做人的意义其实是什么？”
汤老师淡淡一笑，“为什么要懂？你吃饭喝水的时候还会问一下老天爷为什么要吃饭喝水吗。吃饭当然是为了活着，同样的，做人也是为了活着。一切就是这么简单，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二十四章 一切的开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