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天冷得像是把大地冻成了一出悲凉的话剧,那么今晚的月亮的冷峻的光辉,就是为这出话剧增加了更多苍白的背景灯光。月不是玉盘,更不是镰刀,十八的月亮却是像一个膨胀的橄榄球。不盈,但也不是亏得厉害,孤孤地悬在天上,总归就是一种半将半就的姿态。林玉松坐门诊楼外,手中的烟已经烧了一小半,烟灰还衔着不忍落下。自去年收拾完庄稼后,他就把烟锅子换成了纸烟,又方便口味又不错。快晚上十一点了,暮色之中冷气四窜,林玉松耳朵冻得通红,他却全然不知,只是仰头瞧着天上的月亮,孤独、凄清,正如他一般,又像是仍然昏迷不醒的林青高一样。
林青高挂着吊瓶一动不动躺着,仅仅一下午的时间,林玉松带来的2000块钱就花完了。在外住旅店贾兰花自然是舍不得的,于是便在走廊尽头的楼梯下,铺了几块纸板,又将带来的被褥都铺在纸板上面,这样一家三人算是有了个“炕”,打算盖着各自的厚棉衣度过这一晚上。按照林玉松的安排,等明天一大早,他便和林青照回家去取钱、借钱,顺便还得再捎带些被褥过来;贾兰花是片刻离不得林青高的,他的病因尚未查清,是祸是灾现在都还是未知数。
严冬瑟瑟,单是靠着棉衣,这个夜晚是何其寒冷与漫长。大约到天开始破晓的时候,林青照才觉得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不久,整个县城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这些急促嘶哑的声音,很快就把林青照撵出了梦境。等他翻起身时,母亲正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中的老三,父亲已经点燃了火堆,在烤着手扶拖拉机的发动机。
太阳还没从远处放出光芒,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视野并不开阔。林青照小心翼翼开着拖拉机,载着老父亲,驶上了回家的路。
“爹,拖拉机得加些油了!我知道西大街上有个小的加油站,我和那里的老板熟一点,这个点儿我们去那里吧,别处的人家恐怕还没起来呢,正好我们也能走国道出城。”
荣昌县城以钟鼓楼作为中心,东南西北放射出四条街。往西走,即交汇到386国道上。从东边去往西边的车辆,又或是从酒泉、嘉峪关乃至新疆南下的车辆,都奔驰在这条国道上,都看着这座小县城一日不同于一日的变化。林青照开着拖拉机到西大街的加油站停了下来。说其是加油站,不过是一座平房院落。大门开阔坦荡,门前悬着一块硕大的木牌子,工整地用红笔写着“朱正加油站”几个楷书大字。院内停着一辆东风卡车,车上便是大油罐。来人要加油,即是按一定重量将柴油或汽油从油罐中放到一长嘴大壶中,再用此壶将油倒入机车油箱中。现在荣昌县倒是有一座较大的加油站,只不过加油的人众多,且远在东边,位置较偏。县城里的车辆若要加油,一来一去,很是麻烦。倒没有靠近国道的这个小“朱正加油站”来得方便及时。这会儿,林玉松已经下了车厢,去敲加油站的大门了。
当金色的阳光从林青照的侧边射出的时候,薄雾便慢慢散去了。昨晚挤在墙角,现在腰肩略略不适,他舒展了一下臂膀,向右一转身——三个巨大的石人雕像赫然屹立在不远处。不来西大街也就不到一年的功夫,荣昌县城是什么时候拔地而起了这么大的三个人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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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罗马帝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