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摆手:“太过凶险,可能有去无回!”周游大袖轻挥:“那便任其有去无回!”二人说话间,忽然有人轻拍李眠肩膀,李眠回看那人,已于人潮中消失不见,而李眠手中却已然多了一封赤红色的书柬。
周游瞧看一眼,微微笑道:“江湖有事,请打招呼!”
李眠摊手细看,红色请柬上书二字:拜帖!
周游浅笑:“你们江湖中人,做事情也喜好排场,估测一下,谁送来的?”
李眠:“不清楚,江湖中不乏有好事者,每每出现事端,都喜欢场面造势。现如今出来混的,没点身份牌面,还真不好意思亮家伙。有牌面的便是高手,下面有人托着,身侧有人捧着,江湖中立块牌坊,无论三教九流,逢人必亮牌子,这都是规矩。”
周游:“俗不可耐,不如喝酒。”
二人回到鸿楼喝酒,鸿武陵并不在,不晓得去了哪里。
百里太后的事搅动的人心惶惶,陵阳城煎熬的像是油锅中的过江锦鲤,迎来送往各种消息铺天盖地,添油加醋捞鱼上桌,汤底淋洒便又是一出好戏,看戏的江湖侠客们推杯换盏,每多上一条鱼,便多了三四张嘴巴吐出风言风语,有的口味较重继续添油加醋,七八双筷子一起捅破鱼腹,将好端端的清白鱼肉,硬生生给搅和成了稀巴烂,只剩下一只嘴角微张的鱼头,有口莫辩,眼神瞪得溜圆,瞧着吓人,又满溢心酸。
三日后,广场上人声鼎沸,四面酒家里坐满金彪大汉,桌上码着连环斩马刀,举坛喝酒胡子拉碴,满堂打嗝满嘴黄牙;桅杆上吊着绿林豪客,拐子流星横亘街道南北,走钢丝玩流火,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凭栏上倚着白衣剑客,玉笛横箫,锦衣玉带,男侠女侠,卿卿我我;楼顶瓦檐上趴着丐帮兄弟,破衣烂衫却目光澄澈,人手一根腿骨,上面挂着卖身葬父的笔墨;远处塔尖上站着黄衣僧者,单脚禅宗,头顶立一野鹤,大官道上满是门派旌旗,个个走路带风,人人别具一格。
喝完酒,周游和李眠走在街上,渺小如尘,但乐得热闹。
李眠:“现如今行走江湖,一定要注意排场,有条件的和庙堂搞好关系,没条件的搞些群众基础,总之场面要足够大,方才能以壮行色!”
周游:“江湖也讲求人情练达,这倒是第一次听闻,世代变了,果然不可同往日而语。你是江湖里的人,以前都讲江湖不问世事,为何朝堂里死了太后,江湖反倒起了波澜?”
李眠:“现如今的江湖,载的都是官船。现如今这种江湖,生意都是风生水起的。你看楼上那些锦衣侠客,随手甩个暗器,都是二品乌纱!”
周游遥望凭栏处:“那楼上那些乞丐又怎么说?”李眠:“他们不一样,他们才是真江湖,而且八方十门真正的大门大派还未亲临,北戎州处在苍梧与西梁之间,苍梧陷落后其战略要位最为重要,因此各方诸侯封国皆有某些想法,不管是什么想法,只要有些上得了台面的药引,他们便可以随后大做文章,至于眼前这百里太后案情,做个导火索再好不过。”
“别管那些真真假假,分辨不明的东西,尽量不要乱说。”周游再次叮嘱李眠,李眠点头领受,二人来到紫金麒麟边上,周游负手而立,李眠持枪傍身。
周游:“此次江湖盛会,是谁发起的号召?”
李眠:“镖门的人,背后是宫中势力,不过具体未知,根据旁边酒楼店小二的口中所言,是一群穿着乌纱的英雄好汉,不过好不好我不知道,全是汉子这倒是真的。道长你不是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吗,可以关注一下眼下的陵阳城,这城中也有不少女侠,还真都挺漂亮的,道长你可以随意挑选,不用担心找到丑女,你少涉足江湖可能不知道,长相不过关的,根本上不了此刻台面。”
这论调周游还真的是第一次听闻,好奇问道:“那男侠为何无此规矩,你瞅瞅此地有那么多丑陋不堪的家伙?”
“这个好说,因为规矩都是男侠定的。”李眠狡黠一笑。
周游抿了抿嘴,此时台上出现一排牛筋大鼓,随之一排力士,呐嗓操练,声震东西,满场江湖人士尽皆热烈回应,一台高垒大轿招摇过市,里面飞出一名黑衣老者,魁伟矫健,如大日灼阳下的黑火流星,稳稳落在了麒麟微微凹陷的头上。
“此人便是镖门魁首,狄江倾!”李眠不由得面露崇敬。
台下山呼海啸,大呼狄翁之名,狄江倾举手施压,霎时又寂寥无声。狄江倾对此颇为满意,开口道:“列位,皇榜已示众三日,朝中出此大案,江湖不可不管!”
台下:“狄老前辈有何指示,我等愿为马前驱策!”李眠耳语周游:“北戎国乃至天下货物流通,无论黑白两道都要过镖门的手,因此三教九流都会对其倍加推崇。”周游:“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并不稀奇。”
台上,狄江倾面带愁容:“此次百里太后受难,乃是北戎国之祸端,如今紫宸国公龙体欠安,邺王苦苦支撑江山社稷,太子凉居心叵测被放逐出宫,大礼官忠心耿耿保驾护国,实则是大北戎国多事之秋,安危悬于一线,今日皇榜祭出,乃是寻天下贤能之士进宫面圣,以求查明真相,找出元凶,还寰宇以清朗,天下以太平!”
李眠闻言震怒:“墙倒众人推,这厮真的是口下无德!”周游:“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他这么做也能理解。不过他究竟是谁的人现在还未有定论,继续听下去,现在江湖开会都打起了官腔,真的是挺有意思。”
酒楼凭栏上,有白衣剑侠张口回话:“狄翁,今日各门各派群英荟萃,你且直说便好,究竟要个何般人物,我等好为你参谋举荐。”
狄江倾眼神深邃的望了一眼凭栏:“这紫禁宫廷不是随便人能进的,这皇家纠葛也不是一般人能断得了的,此案牵扯诸方势力,根本没有人能脱开嫌疑主持大局,因此紫宸国公命大内主管贺公公昭告天下,找个身世清明的江湖人进宫查案。
“但这案子涉及宫闱秘事,有诸多隐晦难言,案情真相也决定北戎国气运走势,天下权柄落在了我等凡人手上,若是择人有误,北戎国毁于一旦暂且不说,整个江湖的气运名声,也会随之消散殆尽!”
李眠看向周游:“表面上说得简单,一旦进了宫,万一会错了意,便是脑袋搬家,道长你当真要去?”
周游:“我若说邺王是凶手,邺王便会杀我,说温侯俊是凶手,温侯俊也会杀我,说太子凉是幕后主使,他们二人皆大欢喜,朝局继续稳固,我也不必死,在场众多江湖人士,表面上听这老者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心里都是如我这般所想。”
李眠皱眉:“也就是说,所谓皇榜昭告天下,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进一步加害太子凉,把所有罪过过继其身,真正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周游:“别说的那般确凿,从理论上讲,太子凉的确也没有脱离嫌疑,朝廷想要寻的,不过是一枚深谙世事且听话的棋子罢了!”
第45章大祸伊始皇榜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