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贪恋受人照顾时那份温暖,哪怕明知内臣不该久留,也还是没叫他走:“原先踌躇满志,觉得生杀大权在手,一切都该照朕的意思来办,可是后来处置雍王那天,他对我说了很多话,其实很多恩怨都该在上一辈就了结的,没有反叫后人为其奔走,甚至牵累的道理,他也是可怜人,皇祖母一时心软,反倒纵容他来陷害先帝,朕一开始也恨,可后头就明白了,这事谁都有道理,谁都不能怪罪,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雍王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平常看着那么随和雍懦的一个人,说起太后时眼中那彻骨的恨意,也是叫人打颤,所以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多了,还是要多积德,否则有时看着很小的一个环扣,却始终挂着不解,放到将来可能会酿成大祸。
“只是再怎么说也都晚了。”我感慨道:“不知道皇祖母当年手里过了多少人命,听父皇说似乎高祖一朝动荡不堪,端王一案杀尽千百,流的血甚至能将护城河染红一遍,血腥是真血腥,造孽也是真造孽,我看我们后头这几辈的隐疾就在这上头,因为欠的太多,这一世的福气勉勉强强还能压住,不过到老了就得听天由命,毕竟后人也会有后人........早晚有一天,朕也得给后人腾位子的。”
最后那一句话说的有些黯然,我有些预感,空有雄心不成,身体不给力,所以还是得培养后人,就那么一步一步踏实地来,清平盛世照样得以传承。
到时候,我会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然后替他娶权臣府里的小姐做皇后,然后再像父皇那样立两三位辅政大臣,不过遗诏要立明暗两份,等到可以卸磨杀驴的时候,就把暗的拿出来,将权臣都杀光,这就是我为自己孩子定下的教育方针,感觉已经很完美,再添也就是多留几道空行,以后若是碰到硬脾气的就写上去,遗诏里头点过名的都必死无疑,这算是皇帝的最后一道特权,专门留给新帝的。
为什么十六岁就要说到身后事,我知道这不应该,不过闲下来就老盘算,眼下这种惆怅的情绪估计也一并挪到了太傅身上,我侧靠着隐枕,一转头就能看见他眼底的晦暗,那种发自内心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圣上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臣很欣慰。”
过好久,沈宛白意识到自己方才出了神,马上便调整过来:“不过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圣上待雍王是仁至义尽,他得以在昭圣太后的手中存活,想必也是爱恨两难,所以临了才会对您那样说。”
只是这人太蠢,一念之仁,没下死手,可见报仇这种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傅存本性就是懦弱,能在旁人撺掇下去毒害姜太妃已经是到顶了,所以最后只落得个发配汝南的下场。
“唉......朕其实也不爱饶舌,话到这里也就差不读啦。”
气氛有点伤感,还有点对未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因为高祖一朝的余孽指不定到现在还有,这道口子一经化开,就是流脓溃烂,查是没法查了,当年嘉世帝姬是当着众人的面自焚而亡,关于她的记载到这里就算作终结,东明殿我去了不下十几回,卷宗翻烂了都是这些话,要不就是卫况使手段销案了,要不就是连他都不知道,回头就只能靠自己猜。
我决心明天跟忽失伯?谈谈条件,边疆安稳了才好发展内政,于是笑道:“还有朕现在也不急了,料想那些世家存在,必然由他们存在的理由,父皇都没能做到的事,我不能贸贸然就做,我得比他更有耐心才行。”
沈宛白点点头,然而又觉得我这份心思起的头不对,叹道:“要是早先这样多好,从前是太过决断,如今手段是和缓下来了.........其实这情况应该倒一倒,圣上处置承恩公府就总狠不下心肠,对外一径偏袒,这样委实不大好。”
“如何不好?”我奇怪道:“连平阳翁主都进宫劝朕,太傅不是一向心怀慈悲么,怎么这回反倒要朕料理国舅爷了?他人虽然不怎么样,可罪不至此,跟傅存那批人是没法比的。”
沈宛白眼中闪着智慧的光,笑道:“不是要圣上料理,是一劳永逸,承恩公一心为族人谋求官位,圣上不如就赏他一个吧,在其位而谋其事,等他知难而退,晓得当中厉害,往后自然就不敢再提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