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吧。”我说：“就算没有成祖那一道遗诏，圣上即位也是迟早的事，雍王一定争不过她的。”
万朝空见我说的这样堂皇，且又有贵人在贵妃跟前做过女官这一层身份做了掩饰，倒还真信了。
且我此刻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一心为着旧主，连自个的仪态跟周全都不顾的忠贞样，他见了不免又是觉得可爱（虽然还是很暴躁），便失笑道：“有贵妃撑腰，张氏便可扶摇直上，国舅爷也久不再是国舅爷了，这个道理先帝明白，只可惜圣上并不明白啊........”
所以说哪怕心里感念她，感念贵妃当时的一句善言，可事到临头，关乎社稷大事，也就只能大义灭亲了，是这个意思吗？
很气，真的很气。
但是除了生气，别的倒也没有了。
时隔两年，再大的不甘都叫时间给冲刷的退了颜色，虽然觉得母妃简直就是白做好人，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万朝空说的都对，他这张嘴实在是个利器，武能提刀，文能提笔。
偶尔再动个嘴，就能气得皇帝想杀人。
“好吧.......”
我歇了口气，不知道是真解脱了，还是真的不想计较了，总之万朝空现在看着远远没之前那么可恨，这倒是真的。
“回头我会同圣上提的。”
我对他道：“国舅府也是老大难，仗势欺人的事儿没少做，只是之前搁着雍王不好收拾，如今圣上正愁没地方施展，便先拿自己人开刀吧..........”
说话间，脑中又联想起前几回国舅爷来向我讨官，口气大，脸也大，开口就是三品上卿，他以为皇宫是国舅府门前菜市场呢，官称都论斤卖？
这么一念叨，我于是更加承认了，张家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最拿出手的国舅爷已经是这副德行，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像母妃，当初为了讨好父皇，便咬死了不肯抬举母家，也不给他撑腰，结果国舅爷就闹得要死要活的；要是等自家妹子再做了太后，只怕舅舅抢侄子这样败坏名声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父皇也真是高瞻远瞩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出身问题，一个低贱的出身，就是母妃一辈子都越不过去的坎，从舞伎到贵妃，撑死了也是贵妃，做不了皇后。
我知道张氏与百里氏没法比，横跨三朝的世家，别说看不上张氏这样的暴发户，就算张氏真出了能人，也入不得这样世家大族的法眼，一辈子都是低贱。
更遑论母妃入宫时的年纪，实际与我登基时并无什么两样，只不过她十四那年才初初封了美人，而我十四岁时，便已龙袍加身，一脚踏入这繁华万丈的深宫。
深宫，亦是深渊。
两代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起点。
只是我最后的归宿，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贵妃已经殉主，追封温定，算是上一代的收尾；可这会儿我已经做了皇帝，这下总没的殉了，再殉也是殉那张龙椅.......
嘛，总归话是这么说，就是不太吉利，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曾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