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循循善诱:“贵人不愿背弃圣上,这点我不怪你,只是贵人想过没有,咱们那位圣上与成祖从来不是一个路数,有道是慧极必伤,心思多变的人最忌焦乱,可圣上偏又病体沉重,若是以后再不多行仁德之举,就算除去一千个雍王也不顶事。”
他对着我道:“彼时先帝尚在,欲立五皇子为储,我便不大认同,若论表面功夫,的确是雍王多仁望,圣上稍弱之,如今更是一味争强斗狠,绝非长久之道。”
“......嗯.....哦.....啊??”
我回神了,幸好之前光顾着欣赏万朝空近距离的男色,并未认真听讲,否则真听到他将我这个皇帝贬的一无是处,我非把他脸给扇歪了不可。
万朝空不知我又犯老毛病,上朝开小差,私底下开的更厉害,依旧认真道:“待我功成身退,我便用虎符换你出宫。”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偷偷在我心弦上拨了一下,就一下下,拨完就跑没影了,只留心腔里微微的触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默默生长,冒出了头。
我闻言,是真的惊讶:“拿虎符换我......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你觉得圣上那个暴脾气,他会同意?!”这人别不是疯了吧。
“放心,照我多日观测下来,显然你脾气更差劲,圣上离了你也是好事。”
万朝空一看我激动了,还以为我是因为感动,没想到区区一个贵人(虽然早就是贵嫔了)的身价竟然抵得上那块虎符,故而安抚我道:“圣上看重的不过就是他那张龙椅,用一个女人来换他皇位的安稳,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笔好买卖。”说罢趁我不注意,便将我的腕子攥在手里,只是用的力气比第一回轻了好多:“......你看,这么好的事,他不同意才是没有道理。”
..........
他说的好准。
什么流民什么奏章,完全不重要好不好。
我又没说我一定会做个好皇帝;
我只是单纯的想坐稳这个皇位而已啊.......
只要皇位安稳,那什么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我有些赧然,又习惯地摸了摸鼻子。
然而此刻我站在原地,但凡一对上他,便觉头脑空空的,不知脑子里是什么想头,只看万朝空那张足以惑人心智的笑颜,一时竟不知是欣喜还是该恼怒,总之就是很复杂,明明数日前还是我**的他找不着北,还因着这事脸红了几回,怎么现在就突然跟皇帝开始抢起女人,还抢的这么光明正大.......
我非常不想承认,可又必须得承认,若我此刻真是贵人,而不是皇帝,大概率就会信了吧.......
万朝空此人,恍如一把利刃,此刃锋利,堪称锋芒毕露,可偏偏他生的那么好,说起情话又那样好听.......
这么多年我在太傅身上得不到的,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倒是在他身上尽数得到了——听着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如今疑心已存,摆夷之乱已经平定,藩王分封也逐步收回,只怕这些事一过,圣上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臣。”
见我仍在发怔,万朝空仍旧没有松开我的手,而是意有所指,又道:“你常在御前,定是也听到不少言语,圣上颇有怨气,想是没那么容易便能化解。”
“........不会的,只要将军不自恃军功,早早地交出虎符,圣上......虽然人是难搞了点,却也不是小气的主,若是你们识相点,他必然有容人的气量,不会动不动就抄家的。”
我很小心眼儿地替自己辩解,顺便奇怪道:“不过既然将军早就知道圣上对你不满已久,定州府一事后圣上便已对你不满,如今再去料理雍王,无疑是让圣上对你更为忌惮,你就一点都不怕啊?”
“为何要怕。”
万朝空想当然地看着我,同时亦有些疑惑,像是奇怪为什么连定州府这类牵扯到多人的事怎么会传到我的耳朵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帝命我镇守西疆,我便十年不归,如今圣上又命我留京理政,与沈氏一党互作牵制,我不过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何错之有。”
“这样啊.......”
我笑了一下,同时费力赶去心中那些旖旎又氤氲的东西,仅是不屑地想:真要像你讲的这样明公正气,那才是见鬼了。
如他刚才说的那些个话,我自登位起便听了不知凡几,可笑的不是这话有多扯淡,而是所有说的人看着都像是真的,然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来没个尽头,我若真的一一去分辨,那我就是这群人里最大的笑话,白白被他么当傻子一样耍。
尤其他口中那个暴躁易怒,且疑心多病的熊孩子,分明就是我本人。
坏话在前,好话在后,此刻无论万朝空说什么,我都是不信的。
第七十七章 心有多大,胆就多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