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白这个人属于旧式的忠臣,以家国为己任,责任心很重,当初先帝受佞臣蛊惑开始嗑药,贵妃去劝了,没用;我也去劝了,看似有用,实际也是没用,最后换他去劝,不知道跟父皇说了什么,总之那什么金丹银丹的是停了一阵,不过为时已晚,没过多久父皇还是彻底升了天,而太傅也一直内疚至今,懊悔为何当日没有早些谏言,毕竟父皇昏庸起来属实是够呛,然而他正常的时候,又无愧乎一个真正的帝王。
辅佐一个相对成熟的君王,总好过看顾尚且年幼的少主。
对此我很抱歉。
香兽已经被撤下去,剩下的就只有幽幽的草木之香,或许这是太傅自带的香气,他一向是很爱干净的人。
惯于缄默的人很难跟他聊的下去,纵是我口齿伶俐,也没办法叫太傅时刻展露欢颜,自打先帝驾崩后他就很少真正开心过了。
所以每每谈话总是无比简练,好在双方皆对此心照不宣。
梁多鱼很有眼色带着宫人下去,单留我跟太傅两个人说话。
“用膳吗?”我问他。
太傅摇摇头。
“那咱们下棋?”我提议说:“朕以前很不爱念书,太傅便让朕研读棋谱,说是可以静心。”
太傅欣然颔首。
于是我们分别落座,真就开始下起了棋。
“采选一事.....并非是臣为难圣上。”
太傅手执白子,温和道:“只是早晚都要做的,何不未雨绸缪些,圣上自己也清楚,时下朝堂势力盘根错杂,不如趁此机会一径打乱,将来下刀时也不至于膈手。”
“.......”
......好烦。
跟一个是女人却又不算女人的人说开后宫的事,他们不烦我都烦了。
潜意识里我就很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过面对太傅如此恳劝,还是道:“何必非要在乎这些,前朝后宫何时能混为一谈,忍不得自家败露,便将身家性命系于女子一身,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太傅笑了笑,不介意我说的这样蛮横:“可这却是他们得以窥探圣心的唯一途径。”
“你不懂的。”我口中絮絮说罢,仍是不满:“是女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当年父皇后宫虽然看似太平,可那也是‘金乌案事毕之后,朕如今偶然想起,仍不免触目惊心,当日原废后无故暴毙,陈德妃为求自保,不得已供出同谋,后宫牵连者甚众.......”
我回忆着,不禁打了个冷战,那次或许是我最直观地面对后宫倾轧,知晓它的严重性:“自那时起朕便打消了充盈后宫的念头,既然如今还没遇上喜欢的,那就叫位置都空下吧,指不定还能牵制世家,也不亏。”
太傅直到这时方才真正看出我的决心,追忆起往昔,也不免郁郁:“金乌一案,最无辜者莫过于朝露宫,妙质女子经天子点中,入宫备选,其中亦不无仰慕君主而欢喜者,却不料她们以为的开始,其实已经是结局。”
“所以你懂了吧。”
我看都不看棋盘,落子几乎就是随缘,面上却正色道:“珍爱生命,远离女人。”尤其是生的漂亮,又会做戏的女人。
太傅收回郁色,重又笑开,玩笑道:“那珍贵人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家一直很中立,家主谨慎且胆小,这样的家族根本没有拉拢的价值。”
我趁太傅不注意,拿手悄悄揉了揉肚子,算是缓解胀痛,可面上仍不忘笑道:“都说女子最易感情用事,从来只见她们为男子昏头,还没见过男子为一女人昏头的,珍贵人家世寥寥,架在朝臣跟前碍眼却不碍事,朕不过宠着玩儿罢了。”
“好。”太傅伸手落下一子,夸奖道:“圣上棋艺越发精进了。”
听到喜欢的人夸赞自己,心底还是挺高兴。
我谦虚地应了一声:“可惜朕年纪尚轻,少不得要劳烦沈卿再当几年工作狂。”说罢果断认输,把黑子抛回棋盒里:“不下了不下了,反正怎么下都是输。朕先去沐浴休息了,不然明日上朝指不定还得瞌睡过去,被上将军看到,少不得又要听他进宫骂人。”
太傅含笑着,起身告退。
梁多鱼又狗腿地把人送出去,回来便帮着收拾棋盘,棋子分别由白玉和墨珠制成,颗颗莹润、触手生温,同时兼具宝珠的光华。他一颗颗数过去,数到最后很夸张地‘咦了一声,发觉白子竟然多过黑子,显然再下下去,赢的人断不会是太傅。
“圣上可真厉害呢。”
这小子一得空就开始拍马屁:“可是能赢为什么不赢呢,圣上明明就颇擅设局布棋的啊。”这次的马屁拍的不错,一听就很有质量。
&nbs
第四十一章 太傅走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