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忍着不能杀他。
他这会心里憋了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回到马车边,夏侯淮让姜折风坐在马车里照顾家人,他则帮忙驾马,一路赶回客栈。
姜折风到马车里,庄婵已经将周氏哄睡着了。
俩人将自己的经历都说了一遍,这才弄清楚原委。
昨日姜折风被玉面狐抓走后,一夜未归。
早晨,庄婵去屋里没找到姜折风,有些着急。准备带着周氏出门找人,结果出门就遇到阮楼带着一个壮汉在街上溜达。
阮楼当场就让壮汉把她们两人绑到了土地庙。
庄婵感叹道:“我看这个夏侯淮是个好人,他陪着我们一起进京,这一路上大概不会有事了。只是,你素来怕欠人恩情,这份恩情要怎么还?”
姜折风默了一下。“不知道。”
“若是夏侯淮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万死不辞。”
夏侯淮不知道姜折风和庄婵在马车里讨论什么,不过他心里的火气莫名平息了下来。
他决定,暂时不和姜折风结拜,收拾完阮楼再结拜。
等到了京都,他要进大理寺当差。
他要亲自收集阮楼还有阮家这些人为非作歹的证据,光明正大地把这些人抓到牢里,让整个大丰的人都知道,阮楼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姜折风的名声,顾虑这么多,还要忍着气放走阮楼。
几人回到客栈,夏侯淮也在客栈要了一个房间,和姜折风约定好明日的赶路时间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夏侯淮一早收拾好,四人一起用了早餐,很快出发了。
夏侯淮骑着绝地,姜折风驾着马车,庄婵在车里照顾周氏,这一路倒是相安无事。
路上,夏侯淮看着官道两边的春色撩人,心情颇好,一直找姜折风聊天。
夏侯淮这才知道,原来姜折风字宴清,不光写了一手漂亮至极的纂花小楷,还是解元。
姜折风的母亲周氏因为患了癔症,每日都在寻找自己的儿子宴清,神志清楚的时候,能认得出姜折风就是宴清,神智不清楚的时候,时常出手打人,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一路上,周氏时常发病,有一次发病的时候,错把夏侯淮认成宴清,非要让夏侯淮说故事给她听。
姜折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麻烦夏侯淮,夏侯淮却直言道:“无妨,讲故事这事,小爷我最拿手。”
他硬是在马车里给周氏讲个两个时辰的故事,丝毫没有停歇。
姜折风和庄婵都惊呆了。
夏侯淮肚子里仿佛有讲不完的故事,饶是姜折风自认为读书甚多,却从来没听过夏侯淮所说的故事。
姜折风很是佩服。
夏侯淮颇为得意。
“小爷我不参加科举是给别人留机会,否则,状元之位非我莫属。”
他曾读完了山海楼的所有书,不管是大儒正道,还是歪门邪道,都能信手拈来。讲故事这事,当真是不在话下。
这一路,夏侯淮对姜折风慢慢熟悉了起来,他发现,姜折风似乎天生不会笑,哪怕对着周氏和庄婵的时候,也只是放软了声音,从来不笑。
他私下问庄婵:“姜折风从来不笑,你作为他的娘子,是如何忍受他的?”
庄婵却笑道:“我一个面容俱毁之人,别人见我如见恶鬼,折风从来不嫌弃我,冲着这点,莫说他不喜笑,便是每天打骂我,我也心甘情愿。”
夏侯淮听的直咂嘴。
幸好他曾发誓不喜欢女子,不娶妻,情爱这东西,真是太奇怪了。
这一路,因为夏侯淮的话特别多,姜折风被迫和他聊天,一来二去,本来枯燥的赶路生活,变得生动了起来。
一向清冷的的姜折风,没那么冷了。
※
今日,三月廿一。
四人总算赶到了京都郊外,眼见着即将能到京都城门了。
乌云忽然遮住了太阳,春雷毫无预兆的炸响,雨丝飘然而下。
夏侯淮抬眼看到远处有一个八角亭,慌忙给姜折风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默契的打马往八角亭赶去。
四人躲进了亭子里,安置好马车和绝地,这才发现,这个亭子叫‘十里亭,里面的石桌不知道被谁拍碎了。
因为时间久远,碎块散在地上,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了。只有露出的一角,能依稀辨别出来,是碎掉的石桌。
几个石凳倒是完好无损。
夏侯淮坐在石凳上,看着外面的雨丝,感慨道:“都说春雨贵如油,咱们这马上入京了,沾了雨水,进了京,也算是贵人了。”
姜折风侧首看了一下夏侯淮。
“夏侯大哥,我觉得你每次说话都有理有据,当真应该参加科举。”
夏侯淮认真思考了一下。
“算了,给你们一条活路,我参加科举,文武状元都是我的,会被别人嫉妒的。”
姜折风:“……”
庄婵不禁笑出了声。
“夏侯大哥,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不谦虚之人,”
夏侯淮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小爷我向来实话实话,从不骗人。”
说话间,远处的雨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背了一个木箱,穿着一身梅子青的衣衫,打了一把青色纸伞,雨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只看到那人不急不慢的走过来,身形消瘦,看衣衫打扮,应该是男子,可是看走路姿势,优雅如大家闺秀。
夏侯淮感叹道:“这荒郊野外的下雨天,不会是遇到妖精了吧?”
姜折风沉默不语,直直的盯着雨中人。
庄婵一直在旁边给周氏喂水,听到二人对话,抬眼看了一下雨中人。
非常笃定道:“看这走路姿势,明显是个姑娘家。”
说话间,那人已经走到了凉亭边。
他抬起伞,露出脸,仰起头,对着亭里的四个人勾唇一笑。
“各位,打扰了。在下路过此处,可否进去躲个雨再走?”
声音如山泉流水,轻灵动人。
夏侯淮倒抽一口气。
这还真是个妖精!
这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长得神清骨秀,一双眸子干净的不像话,几乎称得上不染纤尘。
夏侯淮觉得,自己多看一眼这双眸子,就是一种亵渎。
他这一路从北荣到大丰,见过不少人,但是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如此纯净的双眸,一时间竟呆住了。
同时呆住的还有姜折风、庄婵和周氏。
少年对四个人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轻笑了两声。
“在下星无笑,路过此处,可否进去躲个雨再走?”
第5章 星无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