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享其荣,也遭其罪,本就应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时也,命也。回你自己屋里休息吧,青莲的身份查清之后,我会知会你一声。”季彪说完,用力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走远了。
宋南楼转头往回走,身如困兽,一时间心里涌起不可名状的波涛,努力筑起眼中的堤坝,不使泪水流出来。
......
“主子,青莲是半个月前,被十三爷的家仆带来的,住在米来大街的顺兴楼,那家仆买通了咱们前院管事的崔明,才进的王府,也是崔明使了钱上下打点,青莲才被安排去侍候宋南楼。”周怀用铜针拨动鎏金兽嘴里的塔子,使其充分燃烧。
“好啊。父王生前严命,各府仆役只能在祭祖当日赶到,他们竟敢提前半个月来布局,这事若说是家仆临时起意,他主子不知情,你能信么?奇怪的是,老十三又是怎么知道,宋南楼被我带回来的?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刺杀他?而不是我?对于他们来说,刺杀我不更有价值吗?这事不会简单,继续查。”谢文韬那玉碎冰裂般的清冷,从低垂的锦葵紫轻纱罗帐里传来。
“主子说笑了,莫说咱们的内卫,就凭这四个丫头在,任谁也近不了您的身啊!十三爷的事标下一定追查到底。慕容雪已传来消息,生辰纲已按照您的吩咐,平安稳妥地运到了京都,只等内廷监验收了。”
“知道了。”罗帐里的声音透出几分慵懒,随后是一片沉寂。
周怀把香炉收拾好,净了手,撩开帘子,把赤金鱼纹舆递了出去。
帘外立刻伸过一只雪肌玉肤的手,把金盆接了过去。
......
崇元馆。
江怀恩一袭青色平金雪缎夹袍,头戴幞头,躬身立在御座前,不敢抬头。
按说他随军出征,凯旋而归,不该为女眷生产这样的小事,特意往宫外跑一趟,更何况是落胎这样的不祥之事。
但是他知道,何钺右迁京兆尹,那可是皇上身边的新贵。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边还牵涉到北衙禁军里的,正五品游骑将军蒋汝有,所以这绝不是女眷身孕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两家声望的问题。
江怀恩清楚,皇上看重他的不是医术的精湛,而是对皇权的忠诚,以及在这次权力博弈中所持的态度。
司慕辰发上束着紫金冠,脸上依旧戴着精金面具,右手执笔,立在书案里侧,古朴的寿山石压在泥金笺上,似乎在等待着他如何下笔。
“确是死胎?”
“回皇上,确是死胎,且已停胎月余。”
“即便是死胎,也不能证明,一定是蒋汝有家暴所致吧?”
这回江怀恩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甫安。
但后者脸上山冷水深,低眉垂眼,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江怀恩却已经读懂:“皇上疑虑得是,任何指控都得有证据,皇上不如遣宫里的司寝嬷嬷前去查验即可。”
得,这球是又踢回来了。
司慕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笔走龙蛇。
江怀恩壮着胆子将了皇上一军,此刻只觉得崇元馆里的炭火太足了,冷汗顺着他的后背一直往下淌。
第74章 扬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