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在这里只会受尽委屈。”
“夫人气消了就没事了，我我做到六月份就离开这里，好吗？”
“真的吗？”
“我就擅作主张一次！”她说，“我知道我妈一定会反对，但我不能再对她惟命是从。高考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东阳，到广州去打工，我们自立自强。九月份开始你和哥哥就会在大学里读书，等我打工有钱了我就去上夜校。你说怎么样？”
虽然一听到哥哥，??熙便心里起疙瘩，但雨轩第一次如此决然而然、当机立断，他深感意外，同时吃惊不少。
“我太崇拜你了，亲爱的！你真有勇气！我想这是你第一次敢反抗自己的妈妈吧？”
“我也想不到怎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勇气，我怕”她皱起眉头，“我怕到时我会反悔，我妈发起飚来是很吓人的。”
“有我在，不要怕！”??熙笑着说，“谁也无权干涉我们的生活，我们是自由的！”
“是的，是你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雨轩突然悲观地想：可能等不到六月，她便会被夫人炒鱿鱼了。丢了这份高薪工作，她觉得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的哥哥。
“今天发生什么了，以致你铁了心要离开这个家？”她问道。
“今天我感触很深。”他说，“什么叫做‘感慨万千，我想这四个字最适合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你知道吗，大家能把一场葬礼当做一件喜事来大操大办，‘风光无限的葬礼你不觉得很丢人吗？是啊，也许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觉得丢人，觉得痛心，觉得啼笑皆非。今天我又学会了一个成语：‘痛心疾首！每个人的眼光里都充满羡慕、赞许和惊讶，没有人觉得可笑，更没有人会感到痛心，大家有的是羡慕。总之，这是一场叹为观止的葬礼。连志诚也这样，克新也这样：他们的眼神和表情足以证明他们都被眼前的奢华景象所震住了。”
??熙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没有人会想起棺材里的那个死人，大家关注的焦点永远是葬礼、葬礼还是葬礼。我那个阿甘兄弟问我读过《红楼梦》没有，他说贾宝玉和薛宝钗大婚都没有这么气派，那个什么‘秦卿死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豪迈。他真会遣词造句，‘气派？豪迈？我跟他说，其实我是想告诉他我对这个葬礼嗤之以鼻。他马上纠正我的错误：‘老弟，我说的是‘气魄，这个葬礼何止气派！”
雨轩静静听着，想起了疯子阿甘，她常常叫他“阿甘哥”。
“雨轩，我真快疯！”他握紧拳头砸向另一只手的掌心，“整个下午整个脑袋都是棺材里的那个死人我又大不敬了，是我的爷爷。他那张恐怖的脸，水灵灵的透明眼睛雨轩你得相信我，我绝不是害怕，而是我烦透了，觉得恶心！就跟雨生哥说的那样：恶心！”
雨轩听到他提起雨生，不觉心中一震；但很快她就对自己说现在不是关心哥哥的时候！
“??熙，我理解你的感受。”她说，“逝者已去，我们活着的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活好自己。听我说??熙，只有活好自己你才有能力弥补你犯下的错误，也只有活好自己你才有机会真诚赎罪。如果你连你自己都活不好，无才无德、自甘堕落，自己的灵魂你都拯救不了，还奢谈什么反省和救赎呢？不要恶心，你还有我！难道我恶心吗？”
“不，你是我的一股清泉，一朵红玫瑰”
“我看过许许多多污秽不堪的东西，也见识过经历过不少卑鄙龌龊的人和事，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怀疑人生只会是自讨无趣、徒生烦恼，对未来的生活毫无益处。只要你带着爱和善意去探寻这个世界，带着爱和善意去理解你所厌恶的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充满阳光和良心的。”
“老奶奶从小就教我学会坚强最好的方法就是爱爱所有的人，对世间万物充满善意。没有了爱，他就不是一个有善心的人，他便会动摇，会随波逐流，视负罪感和救赎为累赘，继而同流合污、自甘堕落，然后伤害他人，最终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熙，无论何时何地，不要再提到‘恶心这个看着都可怕的字眼。如果你想为你和你的父母赎罪，那请你先活好你自己，请你试着用善意看待一切，像爱我一样去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跟我一样美丽。”
不知不觉中，??熙躺在了雨轩的怀里，雨轩蜷缩着身子深情地抱着他。今天???锣乱淮蠖眩??约憾几械椒浅２豢伤家椋坏?庑┒际撬?恼嫘幕埃?夏棠痰慕袒逡恢泵?窃谛模?涝恫换嵬噬?
“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她忍不住流下泪水，并用手指揩拭干净。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熙微笑着说。
刚刚一个念头越过他的心坎，紧紧攫住了他：如果非得在他和哥哥之间做一选择，她会如何抉择呢？他想，她一定会选择她的哥哥，因为比起哥哥，她更爱吴??熙……
第83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