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徐耀威收敛了笑容,他挨着床沿坐下,说:“那我就根据我的推理来描摹一下你的计划——你看这样行吗?”
“请便。”肖永富出人意料地平静,他双手抱头,仰靠在床头,看上去并不打算下床。
徐耀威对他镇定自若的反应感到疑惑,可表面仍维持着平静,说:“我是这么想的——你和你弟弟的房间都位于三楼,且午饭后立即上楼的人不多,这就为你提供了作案的条件。我想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他的夫人孙霞有饭后在家庭休息室阅读的习惯,这为你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午饭后,你像往常一样上楼了,在进你弟弟的房间之前事先脱掉了鞋子,以防留下鞋印。你们在房间交谈了一会儿,而后,你假装告辞离去。你弟弟没有在意,依然端着水杯眺望着窗外,这时,你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向他的脖颈。你担心第一下没把他刺死,于是又补了一刀,确定对方死亡后才匆匆离去。这时,张玉容按照你的吩咐上了楼,你们在门口遇见了,彼此相视一眼,便各自返回房间,等待孙霞回来时发现尸体。一点钟左右,孙霞的尖叫果真从房间传来,你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赶到现场,竭力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这就是你的计划,肖先生。不得不说,它进展得十分顺利,惟一的不足——”
“你说的很对,警官,”肖永富冷冷地打断他,“你的推理跟我的计划大致相符,但我想善意地提醒你,有一点你错了,那就是是十二点四十之前我就离开了,我并没有杀他。”
徐耀威眉毛一挑,问:“怎么回事?”
肖永富直起身子,说:“我承认我准备在午饭后动手,然后让张玉容帮我作伪证。可是当我和永贵交谈时得知温健马上要上来之后,我不得不中止我的计划。你知道的,要是被温健看见了,那我不就等于作茧自缚吗?”
徐耀威的脑海划过一道闪电,一股强有力的电流仿佛击穿了他的胸腔,令他全身发麻。
肖永富见他面带犹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得亏温健,不然我就成了杀人凶手了!你说这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说着格格地笑了。
徐耀威略一思索,心有不甘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凶手是另有其人喽?”
肖永富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总之,我已经坦白了一切,如果你非要认定我有罪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运气真是悖到了极点!”
徐耀威的信心动摇了,他凝视着对方挂在嘴角的那抹狞笑,隐约感到自己受到了嘲弄……
徐耀威躺在床上,忖度着肖永富的证词,辗转反侧。
如果肖永富所说属实,他的杀人计划因温健要来访而被迫中止的话,那谁有可能“替代”他杀死肖永贵呢?
徐耀威仔细回忆着每个人案发时的去向:孙霞是发现尸体的人,这说明她一点才上的楼;温健在酒吧里睡着了,张玉容和孙霞可以为此作证;张玉容是十二点四十左右上的楼,她刚好在死者的房间外撞见了肖永富,假设肖永富的证词属实的话,那张玉容就不是凶手,因为肖永富连自己都不动手的话,他怎么会指使他的厨娘动手呢?
反之,如果肖永富的证词是假的呢?
徐耀威是这样猜测的:肖永富确实担心温健不久会上来,于是他选择离开,他刚出门,便在门口遇见了张玉容,对方问他搞定了没(指杀死肖永贵),他解释说没有,因为温健马上要上来了。这时张玉容却告诉他温健在酒吧里睡着了,要他不要担心。肖永富思索片刻,决定回去作案。
这是否也是一种可能?
可如此一来,这势必会引起肖永贵的警觉,且根据肖永富谨小慎微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冒这个险——万一温健只是微醉,不久之后便上来了该怎么办?
徐耀威感到肖永富是凶手的假设有些牵强——后者貌似还真没说谎。
再回到一开始的推理,如果上面提到的人都不是凶手,那人选只剩邱钰辉父子了(肖娜和胡志峰可以排除,俩人都在游泳;肖赞和邱媛媛在泳池边上,亦可排除;肖爱珍在散步,李萍在睡觉,俩人皆可排除)。
邱钰辉散步途中回来了一趟,且上了三楼,从他的去向来看,他是有可能杀害肖永贵的,且他在别墅停留的时间恰好在一点之前,这说明他有可能在肖永富离开后杀死肖永贵,并于一点之前离开别墅。然而,现场却没有发现他的鞋印,且他声称自己一直穿着鞋子,这一点与假设相斥。
最后考虑邱飞的去向。邱飞案发时一直在房间里,虽然没有人能证明,但此前徐耀威审问邱钰辉时后者谎称自己去找邱飞,结果被邱飞无意中揭穿,这就说明邱飞极有可能始终待在房间里,否则也不会知道他父亲根本没有到过他的房间。然而,邱飞却在第二起案件中尽显嫌疑(他外出上厕所了),再结合徐耀威新发现的他脖子上的斑,前者推测邱飞可能不止一次出过房间(斑乃光线照射所致)。这一点很容易让人将他和凶手联系起来。
单纯地考虑每个人案发时的去向,徐耀威一时难以判定谁会是凶手,如果要结合作案动机等其它因素,案情似乎也不见得要明朗多少。
看来,徐耀威只有选择继续调查,否则别无他法。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知道眼下只需要掌握几个细节,这些细节会是他敲开真相之门的垫脚石。
伪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