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瞒,我拥有了一匹自己的小马驹!它的名字叫嚯嚯嚯,师傅说我这是瞎起名字,可是我觉得念出来多酷啊。你最近好吗?我每天在决明山都要起很早,经常想要耍赖放弃,每当这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借用父亲的力量再撑五分钟,五分钟后还是想放弃,那我就随便好了。每次借用了父亲的力量之后都会不舍得放弃,就慢慢坚持了下来。
上一次我说不下雪五彩斑斓是假的,师傅告诉我决明山山腰以上长年冰封,是看不到雪化的。你现在过得好吗,开心吗,我都快不记得现在是什么日子了,每天醒来,面对的是同一种风景,连彼此的衰老都不能意识到。陈叔说,要不是看到我,他还觉得自己是当年那个帅小伙。
我的师傅是个怪人,脾气特别差,每次都不让我用他的东西,就算碰一碰他的书都会挨吵,吃饭也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备了碗筷。吃完也是自己洗,也不怕麻烦。你说他会不会是自己有毛病还是说嫌大家混着用不干净?我觉得他一定不是会为别人着想的人,所以就是嫌我们不干净了。老家伙人虽然不好,但是功夫是真的高,他每天也不怎么花时间教我,但招式和方法都一讲就通,不过我觉得也有我天资聪颖的成分在其中,现在我已经可以和小六比比招式了,虽然总是输,但他说我进步特别大。
为什么不回信呢?你是不是很忙?虽然每天都和大家打打闹闹,但是他们都是有家的,到了晚上就会一起回去睡觉。只有我,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每天都孤零零的,偶尔会有一点难过,但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孤单的不是吗?我一个人在决明过得很好。就是有你说说话就好了。”
绿夏收好信,坐在窗户前发呆,每次压抑地受不了时,她就会给顾瞒写信,把情绪诉诸笔端,会感觉压抑的悲伤也被传送到了纸笔纸上。
坎离巽点点她的肩膀,咿咿呀呀地示意她应该关上窗户,她摆摆手表示不,坎离巽便拿起大氅,为她披在身后。陈云龙把坎离巽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并让他跟随自己的时候,叶舞风就意识到原来这家伙是父亲的人,看着他照顾自己,绿夏一开始总是会想起小荷紫,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牵连。
她摸摸坎离巽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像像王翰越。也许真的是心理作用,她把坎离巽的闪躲看在眼里,随他躲过去,心下一阵怅然。
“阿越,你还好吗?”她轻声问空气,眼里满是深切的思念和哀伤,坎离巽瞳孔剧烈颤抖,他勉强控制住自己,转身把满眼浑厚的泪水掩藏住。
这天绿夏一如既往地跟着欧阳一起在山腰练武功,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风中的纸人似的飘了过来。他背上的竹筐十分不协调地挂在他羸弱的躯干上,倒像是竹筐拽着他。欧阳眼熟地看了几眼,老道士也觉得眼熟,不住回头,他们俩同时哦了一声。
“前几年见过你,后来你又走了。那时候你是个小苦力对吧?”绿夏见来人衣着不普通,没想到欧阳张口那么直白,她背地里戳一戳欧阳,难堪地想阻止他再说话。
老道士不以为意,摆摆手说:“没关系。”
两相对比之下,绿夏觉得自己家师傅真不上台面啊。
“苦力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欧阳反倒理直气壮地责怪起绿夏,绿夏双手摊开表示“您继续,是我多嘴了,您继续口无遮拦。”地退到一边,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
坎离巽跑过来,手里拿着信,绿夏看见立马跑过去,拿到手里一看,果然是顾瞒的回信,里面只有寥寥几句问候的话,信里提到明玉已经生产,自己母亲地位不再,贵妃依旧病重。她怅然若失,想必顾瞒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早就把她忘掉了。
这个念头一经冒头,就再也不由她抑制,她现在就像风筝随风飘摇,顾瞒则是过去那段岁月的唯一联系,如果顾瞒这个人也没有了,那么她再也没有可以坦然聊以前事情的人了。
看欧阳还在和老道士聊天,叶绿夏干脆骑上嚯嚯嚯,驰骋起来。
马蹄踩在雪上,可以感觉到雪的绵软起伏,腾空时细雪洒在身后,冰凉的碎末和大明京城的梨花温度一样,她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距离,顿时心跳如擂鼓。绿夏在心里迅速算出路线和行程,脑海里有了个底,她低头在嚯嚯嚯的脑袋上温柔亲吻了一下:“好孩子,我们走!”
她随便找个人打了声招呼,刚下山就听见有人骑马在跟她,还以为是欧阳,做好挨骂的准备,绿夏苦着脸回头一看是坎离巽。勒住马看他赶得一身狼狈,想必是马术不精,绿夏有些嫌弃道:“你跟来干嘛?”
“主子匆忙出行,身上必定没有带盘缠,我已经向欧阳师傅告假,主子可以安生出行。”
“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还偏不去了。”她调转马头想要回去,发现坎离巽丝毫不气,低眉顺眼地笨拙调转马头,眼见又要被摔下马,绿夏回头一副没办法的语气说:“真是的,都怪你擅作主张,你这样一弄,我再回去,岂不是让师傅笑话,算了,我们走吧。”嘴里满是嫌弃,却在转身的时候脚步明显轻盈很多,坎离巽默默地再次调转马头,就静静看着她傲娇。
北方气候干燥,大明京城燕京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水城。它有五大水系绕城而过,城外环绕永定河,拒马河,温榆河,潮白河,洵河五大水系,白天黑夜里看过去都是静静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乍出于匣也。北面是连绵起伏的燕山,即阴山山脉的支系,西面是太行山的余脉。背山面水,简直就是古典风水学的标配都城。
此时,在永定河流入城内的分支,一幢酒楼二楼屋檐上一个墨色衣衫的女子翘着二郎腿,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扎在头顶,眉毛犀利地飞入云鬓间,正是绿夏。
她得意地探头看向下面的车队,心中激动不已,下面那个轿子里坐着的就是她的好朋友顾瞒。看一看街上大呼小叫的人,叶舞风觉得这家伙太受欢迎了点。
打发坎离巽去买点零嘴,她翻身一跃,走进酒楼,大声喊:“小二,来瓶酒。”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绿夏在京城财大势大,女装出马丝毫不加顾忌,但在天狼的国土上就很突兀,很显眼,很不知轻重。有人见她独身一人,便打起了坏主意。
绿夏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地自斟自饮,为今天和顾瞒离得那么近开心不已。正喝着,一个蒙面人坐在自己身边,十分不见外地举起她的酒杯往自己嘴里送。绿夏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来,酒全洒在蒙面人身上,她也不在意:“你这人怎么回事,狗还知道叫一声,叫花子还知道说一声呢,你这不问自取可是贼啊,”说着她看了一眼蒙面的人,欠揍一笑:“还是个见不得人的丑贼。”
蒙面人握了握拳头,似乎在做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我不打女人,我不打女人,继而又倒了一杯,在绿夏来抢前递了过去。
绿夏收手快,看着面前的酒不接,轻哼一声轻蔑道:“赏你了。”
蒙面人咽了口唾沫,继续心理建设,她是个脑残,她是个脑残,我不和她计较。
放任蒙面人喝酒,绿夏见坎离巽还不回来,便背过身子,撅着屁股,趴在窗户边往下看。她戳戳身边的蒙面人:“顾瞒是你们这挺帅的了吧?就是你们二皇子,我看这街上不是五大三粗就是矮的侏儒,麻子脸,猪腰子脸,哇哇哇,你看那个,妈呀,马脸之王,我绝对没见过比他更标准的马脸!”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招人烦,蒙面人沉默是金的原则再也无法保持,他吐槽道:“就你好看就你美。”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像是被烟熏坏了一样,惹得绿夏回头看他一眼:“你这是天生的?”
“小时候家里有火灾留下的。”
叶舞风嗯了一声,竟然没有攻击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她准备走了,才说:“对不住啊,我的声音太好听了,我怕你听了受刺激就没再说话了。你不要气馁,要身残志坚,声音像破锣似的不是你的错。丐帮可能都不会收你吧,但是你可以去做一些不需要说话的事情,比如去到个夜香什么的,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你这条件不能要求太多知道吗?”
……
在绿夏的真心劝告,谆谆教诲下,蒙面人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恶言一句六月寒。
走出酒馆的门,看着还在身
第二十八章 铁马冰河1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