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去看看她。”张槐序说。
我摇了摇头。
我见不得那刺目的白布,扎得我眼睛生疼。
“请问二位是安羽丘的家属吗?”
“不,我们是她的朋友。”
“哦,这死亡证明,是需要家属签字的,你们看看,怎么才能联系上她的家人.......”
我的羽丘是个可怜人,即便走了,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的。她的那对儿亲生父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的,醒来的时候总是头昏脑涨,看看四周,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总是怀疑,我是不是只伤了嗓子而不是失心疯了,不然,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了呢?自医院出来之后,记忆就成了零散的碎片,总能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却偏偏不记得最近发生的事了。
张槐序担心我一个人不知会跑到哪去,索性帮我请了长假,暂住在他的家里。有他看着,我自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不知目的地乱跑。
我时常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想很多事。想得心烦了,就逼迫自睡觉,睡着了,心也就不会那么堵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半个枕头都被眼泪浸湿了。
我的嗓子已经不容许我去大哭大闹一场了,想喊的话喊不出来,想哭的时候,只是稍稍呜咽两声,嗓子就疼得厉害。
医生说,身上的病倒还好说,心病难医。
张槐序没少安慰我,他说起别的事,我听不进去,他谈起羽丘,没说几句便会被我赶出去。
“她已经死了。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觉得他是在往我的伤疤上撒盐。
其实现在想想,我那时忒不懂事。他一个比我大不了几个月的孩子,一边跑医院,联系羽丘的家人,一边要赶着公司的事,还要分心思来看着我这个病劳子。被我指着鼻子骂几句,还要像老妈子似的,在留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把带尖角的东西都锁起来。
他和羽丘从小一同长大,心里的伤痛自然不会比我少。
他比同龄人成熟太多,总是照顾着我和羽丘,久而久之,我便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应该被照顾了。
我欠他太多。
我总是让自己泡在酒吧里,学着那群那男女女摇头晃脑的。
我努力地去回想她之前的样子:
喜欢穿黑色衣服,涂着绿色的指甲油,化很浓的妆,喜欢和男生们称兄道弟,上衣口袋里会放着一包细长的香烟,说起话来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儿与生俱来的傲气.......
爱笑,疯疯癫癫的,喜欢打抱不平,总是多管闲事,喜欢往别人家的白墙上涂鸦,闯了祸的时候,喜欢吐舌头........
她还总是喜欢说:“小鸽子,你是好孩子,不要跟着我学坏了.........”
我回想着关于她的一切,看着镜子里那个浓妆艳抹的自己。一点也不像我,也没能让我看到某个人的影子。整个人一下子就失落起来。
我要有她那般的容貌和性格,替她好好地活着........
我就是不能接受羽丘死了的事实,我就是不敢相信,那样活泼乐观,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的人,转瞬变成了没有温度的沧海一粟。
我的羽丘能为我而死,我为她活下去又算什么?
我努力在为自己的自甘堕落找借口。
没有比自甘堕落再轻松的事了。
自己放弃自己那刻的轻松,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人生最大的自由莫过于此。
我有时候很羡慕那些窝在宿舍打游戏的家伙,他们不用每天去听那不想听的课。
我也很羡慕那些黑夜颠倒,满身赘肉的家伙,不用每天跑到健身房去举那重的该死的哑铃。
我也很羡慕那些泡吧的人,他们能尽情的挥霍现在,麻痹自己的神经,不为明天发愁。
我为自己的堕落找到了借口,这简直堪比无限期假条。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在乎........把之前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之后的记忆,就又是断断续续的了。
酒吧、迪厅、网吧,哪儿都去过,我不怎么愿意去回想那段时间的记忆,总之,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比如我在酒吧里摔过酒瓶,和人干过架,还被人揪过头发,揩过油.........
羽丘之前和我说,这些地方,能让人忘记烦恼。
她还是骗了我,站在舞池中间,仰头狂喝鸡尾酒,我的愁绪还是如丝一般地把我包裹起来,裹得那样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羽丘,我真有些受不了了,你快回来吧.........
张槐序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身旁开心地同他一起喝酒。
张槐序一把便将我从那个男人身旁拉起来,拖到外面去。
我企图将他的手挣脱开,找个地缝逃之夭夭。可他的手抓得那样紧,像把钳子将我的手牢牢钳住了一般。
第七十七章 黎明前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