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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警笛声,言语嘈杂,我听不清,眼前人来人往,灯光扑朔,我也看不见。直到有一只手把我推开,大喊道:
“快!把患者抬上车!要快!”
救护车白色的车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我本能地想去追,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人群也散去了,他们像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没有躲闪,因为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天空下着小雨,我跪坐在地上,身上沾着泥水,那么狼狈。
一件外套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起来,我那一片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有了些意识。
张槐序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他的脸色不太好,眼眶是通红的,雨水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滴淌,让我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他将我抱得很紧,我贴着他的肩头,能感觉得到,他也在颤抖和害怕。
他也不过是个少年。
我突然就哭不出来了,迷茫地睁着通红的双眼。不是不想哭,是觉得心已经死了,痛得紧,痛得流不下一滴泪来。
我的嘴唇不断地张合,想和张槐序说两句话。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张槐序感觉到了我的异样,眼底的惶恐丝毫不比我少。他拽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他的车上。
“你别急,医院马上到了。”
他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嗨呀,这个向来淡定的男孩子,如今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中心医院。
我们下车的时候,救护车刚好赶到。
我看见羽丘被抬上来担架,就被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走了。
我往那边冲去,却被张槐序一把拉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知道关心一下你自己吗!”他吼得很大声。
平日里,我是很害怕他生气的。
“你先去拍ct,羽丘那边,我来解决。”我依稀记得,他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有一个护士来把我带走了。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说:“你的声带之前就受过伤,怎么一点儿都不注意呢?现在好了,之前的疗养功亏一篑,还把嗓子给喊坏了。你现在暂时不能说话了,虽然不至于彻底失声,但我想......你这病怕是不能根治了。”
我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也不觉得难过,甚至觉得,即便这辈子只能当个哑巴,也无所谓了。
张槐序忽然就从门口进来了,听到这番话,他不由分说地朝医生脸上就是一拳,他那张俊朗的面孔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眼里怒火中烧。
“什么叫不能说话!什么叫不能根治!我告诉你,治不好他的嗓子我就拆了这破医院!”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大喊着。
我试图拉住他,却根本拉不住。
医生哪敢和他动手,很快人就跑没影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管,我只想知道羽丘的状况。于是,我拉了拉张槐序的衣袖,指了指手术室。
“刚送进去,还在抢救。”他的声音很低沉,松松地牵着我的手,“走吧,我们去等她。”
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就像坐在冰上一样,让人坐立难安,颤抖不已。
“你别怕,你别怕........”
张槐序一直在这样安慰我。
但我心里知道,他在跟我害怕着同一件事情。只是他希望我能安心,才会故作镇定地安慰我。
明明是夏天,可为什么,好冷........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主刀医生取下口罩,握住我的手,无力地摇摇头,说一句:“我们尽力了.....”
这个场景,我在电视剧里看了无数次。接下来,家属要么跪下来失声痛哭,要么把医生臭骂一顿。那时我就想:这群人真可笑,人都没了,再怎么哭,再怎么骂,又有什么用?
可没想到,终有一天,我成了剧中人。而且,我像剧中人物那样,拽着医生的袖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只比刚才更加汹涌澎湃。
原本,安羽丘在,我的眼里,便有光芒。可是,她不在了,世界就像是灰白色,让我觉得前途遥遥无期。
我生命中唯一的光灭了,她所带给我一切,仿佛随着她的离开,一起消散了。
这世上,再无人如她那样唤我一声:
小鸽子.........
第七十六章 一阕离歌与谁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