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冬陈雪他们知道此事大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陈国仁满是疲惫地回到了家里，坐上桌，端起碗就开始吃饭。陈郭生并未发问，陈国仁知道该说什么，便大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原来，陈国聪回到陈村后，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了，跑到青草那边认识了一个死掉丈夫两年的寡妇，一来二去两人好上了。这个寡妇自己带着外孙女过，外孙女就在陈村中学上学，有个儿子住在青草街上。可能是闲言碎语听得多了，昨天晚上故意带着人去抓陈国聪的现形。陈国聪多精呀，听到外面有声音，感觉不对，就从窗户里往后山跑，跑到水库边上，被追的人投渔叉子扎中了背，掉到水里淹死了。昨天，尸体才漂上来，被青草那边的乡民送过来，硬等着村里给打捞的钱。
“哦，昨天陈国发说人送过来了，没想到是尸体送过来了。”陈郭生叹了一口气，对陈国仁说：“到底是狗改不了的习惯，我说过他一次重的，他也表示不会再那样干了。这次按理说他也不算是偷人呀，怎么会落个这样的下场呢？”
“只要是有了这个名声，他走到哪都甩不掉了。”陈国仁答道。
“国聪的崽女们都回来了吧？”陈郭生问道。
“他那个嫁在窑湾的大女儿已经回来了，崽伢子昨晚从广州坐高铁回来，早上应该到了，二女儿在长沙，开车四五个小时就到了。”
“国仁呀，怎么说，我也都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也还有点文化，到现在反倒有点看不懂这个社会了。”陈国仁不无伤感地说：“以前我们读书讲克己复礼，现在的社会好像不是这样了，不断地鼓躁着人们去挣钱，说外面的世界多美好，说城市的生活多发达，大家的欲望都没有节制了，都膨胀了。以前读书人有地位，现在是有钱人有地位，你看看那陈国斌回到家来，前呼后拥的，还有电视台把他捧为企业家，这像什么样子？”
陈国仁的眼睛带着血丝，看了看父亲，又看了陈冬陈雪，他也感叹着说：“爸，人这一辈子，有两个排序很重要。一个是基因排序，决定了你长成什么样；一个是价值排序，决定了你活成什么样。基因排序是科学方面的问题，我不懂，估计你也不太懂。但道德排序，价值排序，你可能比我看得更通透。也就是说，我们把什么放在第一位，就会紧紧围绕这个第一位的东西进行各种选择。在年轻的时候，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就会很努力的读书。在长大了以后，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就会很努力的工作。但是我们往往又不是这样作选择的，在年轻的时候，觉得学习不重要，认为将来还有机会，结果就真的虚度了年华。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自然会把钱放在第一位，结果就远离故土，远离亲人，到外面去拼，去闯，结果却失去了亲情。陈国聪是色字当头，死不悔改，最后也就死在这上面了。”陈国仁“两个排序”的高论，在陈冬心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陈村的事，只要你知道了只鳞片爪的，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知道来龙去脉。因为地方太小，舌头太多，舆论虽小，传播够快。陈国聪的死，就像晚上的月光一样，一时之间就传遍了陈村每个角落，甚至传到了陈村中学。更为戏剧性的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那个寡妇便是魏风云的外婆。虽然在班上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也像是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添了各种料，津津有味地品着、笑着，最后却忘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事实。
第41章 陈国聪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