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又不是不回来了,顶多去个半年,贺铭你要敢做出对不起婉儿的事,老子豁出这条命也得把你收拾了!”
林婉儿挥手,没心没肺的样子,“路上小心。”
其实她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她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目标就是在贺铭那儿刷好感,现在目标达成了,这人要走了,还真有点不知道后面该干什么了呢。
还能干什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呗!
她林婉儿自由啦!
贺铭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头也不回地走了,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小布包。
走到拐角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家老小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地站成一排,还目送着他,狗蛋骑在林少强的脖子上,冲他挥了挥手。
中间那个女人却已经转过身了。
贺铭攥紧了包带,晨光下脸色有几分阴寒,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林婉儿都是他最厌恶的女人!
多看一眼就烦!
坐在拖拉机上,贺铭一路上都沉着脸,跟兴高采烈的其他人呈鲜明的对比,两侧的山已是初夏面貌,路边杂草茂密,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向阳的山坡上一片无涯的绿色。
春耕夏晒,秋收冬藏,在黑水镇的二年时光历历在目,刚来那一年赶上秋收,天天拿镰刀割麦子,拢麦子,打麦捆儿,掌心磨得全是水泡儿。
每顿都吃不饱,缺乏润滑的人体机器,仍被要求高速运转,曾经被理想主义哺育的青年们,变成一群饥饿的现实主义者。
如今,终于要离开了,本以为会很高兴,为什么还有一种淡淡的伤感萦绕在心中呢?
不知道全中国有多少这样的大山,生活着多少这样勤劳朴素的人民,他们来了又走了,但是这些人民将永远地留在这儿,生命不息,劳动不止。
“啊,黑水镇!”一个文艺青年来了兴致,站起身吟诗一首,“我亲爱的黑水镇!我来了,我又走了!这一切就像一场梦!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还有老乡那蜡黄黝黑的脸……”
贺铭烦躁地恨不得捂上耳朵,妈的,什么破诗,掉下去摔死你算了!
吟完诗又要唱歌,“我们唱个打靶归来吧。”
拖拉机开过哪里,这些年轻的歌声就飘到哪里,山坳里有庄稼人抬起脸看,原来是这帮知青啊,拿出毛巾甩了甩。
“再见了!老乡!”
这是要去哪儿?老乡有些迷茫,要走了?虽然知青刚来的时候,大家都看不惯他们,觉得啥也不会干,但这些年轻人给黑水镇注入了一股活力,真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拖拉机开出老远了,那带着汗水的白毛巾还在空中高高甩着。
到了地方,第一批去的十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人赶紧过来帮忙拿东西,一行人穿过宽阔的大院,往宿舍走。
陈雪柔拿着水壶,递给贺铭,“这一路风吹的,渴了吧?”
贺铭没喝,把行李放在下铺的床上,这个宿舍里有周文韬、李凯旋、郑向东、王祥,外加一个老员工,整体上还是他们一个队里的人。
李凯旋占了贺铭的上铺,“床啊,我终于睡上床了,我想死你了!”
往下看一眼,“哟,贺铭,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别忘了你在黑水镇还有家呢。”
“说什么呢。”陈雪柔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铺盖是厂里发的,领回来后贺铭铺在床上,打开行李,角落里滚出一个鸡蛋,贺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拿起来放桌上轻轻一磕,剥开吃了。
“谁给你拿的鸡蛋?你家里人还怪想着你呢。”李凯旋羡慕地道。
一个鸡蛋就是想着他了?贺铭不屑一顾,但疙疙瘩瘩的心还是稍微舒展了一点。
黑水镇夹袄子村林家。
“婉儿啊,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太心大了点?怎么说也得把你男人送到公社吧?”林福厚道。
“他又不是不认识路。”
“……万一他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他本来就不会再回来了。林婉儿心道。
“你啊,”林福厚点点林婉儿的额头,发愁,“当初要死要活非跟人家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连送一下都不愿意的还是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他不乐意我送,我早上问他了,他连搭理都不带搭理我的。”
林福厚摇头,“算了,反正我告诉你啊,要是不想他跑喽,接下来你县里得去的频繁点,俩人逛逛街,吃吃饭,小别胜新婚,说不定感情还能加深一步呢……”
怎么可能?林婉儿放下笔,把林福厚推出去,“爸,你快别烦我了,我备课呢。”
关上门,西屋终于安静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婉儿转了下笔,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贺铭还在床上躺着,但那里空空如也。
唉,还有点不习惯呢。
第 34 章 第 34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