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提了…”
沈明渊叹了口气,曲臂抵案,手指支着脑袋,目光所及不知看着什么,只是双目含露,尽显忧愁之态。
彩玉越看,越觉得于心不忍,便放低了声音询问道:“大人…想问些什么?”
沈明渊呼了口气,只道:“罢了,没什么。”
彩玉咬了咬唇,沈明渊这模样,叫谁不是心疼的,他咬了咬唇,思虑片刻,便小声道:“大人若真想知道,就小声问吧,莫被王爷知道了就好,奴婢…告诉大人。”
“当真?”沈明渊瞬间眸光凝聚,抬眸瞧向彩玉。
彩玉哪忍得拒绝,便道:“大人就问吧。”
沈明渊坐正,问道:“她…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国色清清,蕙质兰心,温柔善良…”彩玉想着,又补了一句:“有些时候,倒和大人很像…”
“和我?”沈明渊有些不解。
像?自己像珍妃?
是因为如此,萧?才爱慕自己的么?
难不成,萧是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珍妃的影子?
一个别人的影子。
念及此处,沈明渊心中一阵酸苦,他极力按捺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由握紧了桌布。
“对,从不像其他主子把奴才们不当人来!”彩玉回想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来,眸中升起一丝动容之情来,言语里多了些感念之意:“当年奴婢被几人欺负推到井里,是那人将奴婢拉出来的,不仅是奴婢,多少人都被那人帮过,沈大人也常帮着府中的仆婢,所以奴才才说…沈大人和那人是像的。”
像她,像她。
沈明渊有些出神,整理片刻思绪,才敢问道:“萧?…很爱她么?”
彩玉笑道:“那是自然,世上没有人能比王爷更爱她。”
“…是么…”沈明渊垂着眼眸,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彩玉又道:“那人去世的早,只给王爷留下了一个荷包,王爷常拿出来,一看就是好久好久,王爷看时,总会哭的,奴婢见过好几次…”
沈明渊不由心中一颤,萧?对珍妃的思念,似那清泉一般,涓涓流淌,生生不息。
她在萧?心里,永远都是活着的。
沈明渊沉默片刻,唇边又扬起一丝笑来,到底是个珍贵的人。他这一时,也不为自己难过,反为萧?惋惜,只道:“萧?与她一起时,当是极开心的吧。”
彩玉却摇了摇头,道:“开心少有,多为苦涩。”
沈明渊不解:“为何?”
“往日,王爷过的极苦,那人为了保护王爷,也忍受了数不尽的苦。奴婢记得最清楚的,当年在宫中,王爷重病,那人为了救王爷的一勺药,竟是给太监洗脚…若非是那人,王爷早就…”彩玉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就是不敬了,便转了话:“后来,王爷封王,可第二日晚上,珍妃就…过世了…”
沈明渊心中一痛,萧?与自己说的那些苦,现在看来,都只是一片浮萍罢了。
生了病竟还要卑躬屈膝的去求药,哪个皇子能低微到如此地步?
自己当年只是一个世子,比不上萧?尊贵,那习剑时划了一个小口太医都追着赶着给瞧,敷药包扎,侍候自己的仆婢,跟着惶惶不安,生怕怀宁王降罪责罚。
彩玉叹了口气,一说起珍妃,她自也生了不少心绪,当年宫中不少宫女丫鬟,大都受过死了几个忠心的,大都是去另择他主,最后留下的,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感激珍,感激萧?,自也为他们痛心疾首。
“世事难料皆无常,一朝生死两茫茫,十多年来,王爷与那人同甘共苦,明明苦尽甘来了,王爷和那人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沈明渊听此,本就不平的心绪又激起一团波涛,脸色竟现了些灰白之色。
十多年,十多年,珍妃竟是陪了他十多年。
沈明渊虽隐于山野许久,但又非避世不出,家国情势他还是比较了解的,略一思忖,便想起来当年所听闻的、有关萧?的一些事。
南陵太和二十七年,那时萧?十七,随军征战,击杀贼寇首领,冠勇三军,一战成名。
太和二十八年,前卫国将军在越州发动叛乱,紧接着江州也发动兵变响应,不久临近两州也加入了叛乱阵营,这场叛变因在越州越野发动,便称越野之乱。
南陵拢共十二州,这四州接连叛乱,可谓突如其来,也可见蓄谋已久,萧?请命,当时朝野皆有所异议,可最后还是被先帝批准。
萧?亲领大军,两个月大平越野之乱,收复四州,自此封王,赐号靖霄,执掌瑜州。
珍妃与他既然十数年载,那便是自萧?几岁时就开始陪伴着的。
原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这磕磕绊绊的一同熬过来,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有几人能做到,又如何不能是萧?最为难忘遗憾的。
生当复归来,死则长相思。
自己竟在此耿耿于怀。
是自己小气,是自己小气。
彩玉看了沈明渊一会儿,见他面色浮上几分忧色,心想难不成与珍妃有关?她如此想,却不敢明说,小心问道:“大人…怎的突然谈及那人了?
沈明渊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只随意落句:“偶然听来,好奇罢了…”他静默着,眸中却不由眸中浮起一丝悲悯与遗憾。
若珍妃仍在,萧?怕已与这青梅竹马鸳鸯登对,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尽享那福泽安乐了。
几种心绪一同灌入沈明渊心中,他一往从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就在这时,一旁的彩玉突然感叹一句:“唉,若那人在世便好了,这母慈子孝,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
“嗯…”沈明渊剑眉微锁,心绪绵绵,一时没有留意彩玉的话,当他发觉彩玉话里有点不太对劲时,心中咯噔一下,眸光一闪,呆呆地将目光转到彩玉身上:“嗯?什…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彩玉见他没听清,又复述道:“母慈子孝为人生一大幸事啊…”
母…母子?!
沈明渊眉尖一挑,虽没有瞠目结舌的表情,但此刻内心惊讶程度与震撼可不亚于见了天上有能飞的猪。
彩玉被沈明渊这样瞧着,倒有些不适了,试探的喊了声:“大人?”
沈明渊不可思议看了彩玉半晌,才敢问道:“她…她是萧?的母亲?”
彩玉见沈明渊这疑惑的反应,倒让她有些怀疑起自己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却反问道:“是…是有什么不对么?”
沈明渊微微抿唇,偏了偏头,突然仰首,长长叹了口气,淡淡一笑,又重重拍了下额头。
沈明渊啊沈明渊!
这笑话可是闹大了!
彩玉在一旁瞧着沈明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第222章 青梅竹马?母慈子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