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大街，游人如织。
琼楼玉宇，张灯结彩，高高飘扬的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恬淡之容，载风载尘，仍能喜见新春。
“与当年，几何出入？”
沈明渊一时没听明白，反应过来之后淡淡回了一句：“天壤之别…”
“曾在帝都每逢这时你于何处？”萧?道：“本王再带你走一走。”
沈明渊淡笑，道：“风月之地，王爷带我？”
萧?欲言又止，一时哑口无言，又行数步，萧?竟有些抱怨的说道：“有甚好去的…”
“……”沈明渊有些心不在焉的，连萧?那么显而易见的牢骚都没能察觉，只是听了萧?的话后，还是略微想了想，回道：“几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于席间抚琴起舞，对酒当歌，不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本王不喝酒…”
沈明渊看他一眼，淡淡一笑，自己可没有只说喝酒，他倒是只说不喝酒。
“来来来给我和长安算算！”
叶上秋的声音突然传入二人耳中，沈明渊看过去，只见叶上秋拉着秦长安走到一个摊前，旁边摆着一个算命幡，上写着：问卜算卦。
沈念一看过去，松开了沈明渊的手。
“念一…”沈明渊见他跑过去，也跟了过去。
“长安哥哥，爹爹说过，这是骗人的…”
沈念一抓着长安的手说着，那眼睛里，皆是认真的神色。
那小摊前原本争先恐后欢呼雀跃的要算个下一年的的好卦，小念一这一言，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嘿！哪里来的小崽儿！”那卜卦人站起身来，穿过人群之后，在最外圈才看到沈念一，他突然一愣，本是稍带怒意的面容一时缓和下来，蹲下身来，问道：“小崽儿，你叫什么？
“长安哥哥他是不是想把我卖掉…”沈念一瞥了他一眼，抱住了秦长安的腿。
“来。”沈明渊将念一牵到自己身边。
“爹爹…”沈念一又抱住了沈明渊的腿。
卜卦人抬头看向沈明渊，呵呵一笑，道：“这是你的孩子？”他站起身来，“肃杀之人能生出如此福泽之相的孩子，奇哉奇哉！”
萧?面色不悦：“一派胡言！”
叶上秋心道：这不说的挺准的嘛？
卜卦人诶了一声，道：“下三白眼者，多见凶恶肃杀之人，鼻梁直挺者，多见自私自利之人，唇上薄下厚者，多见轻义重欲之人…”
“妖言惑众！”萧?剑眉一挑，沈明渊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一顿说辞，岂能开怀？
更何况沈明渊哪里不好？
起码自己见到的，就是哪哪都好。
就算是装的好，那也外加一点：演技都好！
反正哪哪都好！
“长安，报官。”
“是。”
“别啊！大过年的！”叶上秋第一个不乐意：自己姻缘还没算呐！
沈明渊思量不久，对萧?说道：“不必，当图个笑了。”
萧?看了那卜卦人一眼，眼神好似在说：你看你看！多善解人意！哪里同你说的一样！
“莫须有的东西，罢了，听你的。”既然沈明渊都说了，那萧?自然应下。
沈明渊虽然不信这些，但这人给他相的，倒还挺准，不免多看了这人一眼。
叶上秋见此，连忙走过去就道：“来！给我算一卦，我信！算算姻缘！”
“好好好，来坐来坐，大家都来看看，看看我给这小兄弟啊，算的准不准！”他说着，又抬头看了沈明渊一眼。
“好好！”四周的人围上来，抱住了这算命的小摊子。
秦长安对萧?道：“公子，我们走吧。”
江玉清倒只是单纯的爱凑热闹，笑道：“姻缘两人，你走了他算什么啊！”
“胡言乱语！”秦长安面露不悦。
“留下看看！”江玉清说着，一把拉过秦长安。
“你…”
“来前面！”
秦长安往后看了眼萧?他们，萧?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示意让他去前面就好。
萧?叹了口气，问沈明渊道：“饿不饿？”
沈明渊摇了摇头。
“我们再去前面走走。”
沈明渊道：“既是一起来的，便等等吧。”他看向那摊位，这人是真的能算，还是认得自己？又或者他并非常人，而是某处来的细作？难不成是玉人那一伙？
“好…”萧?见沈明渊想看，便一同应下。
“来，小兄弟，八字。”
卜人一声，秦长安肃然说道：“不可言。”
“哎呀放心，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八字。”叶上秋说着，“只知道是…戊午日。”
“戌午日…”卜卦者又问：“叫什么？”
“叶上秋。”
卜卦者点了点头，拿起罗盘转了数圈，道：“戌午日生，你性躁，耐极劣，却好欲美事，且…
“好啦好啦我认我认，别说这些…”叶上秋听着，总觉得自己剖开来置于众人面前似的。
怎么就连自己喜欢想美事也知道啊！
“子之性火，需水来滋，如此，你的正缘应为水命。”
叶上秋听此，问道：“癸未可是大师所言水命？”
“是，是，戌午与葵末，绝配，绝配！”
叶上秋听此，向秦长安抛了一个媚眼，秦长安微微蹙眉，看向一边。
叶上秋当然不是瞎问，秦长安就是葵末日所生。
卜卦者又道：“你这日支属四大桃花地，不乏烂桃花多些，可正缘漂亮端庄有能力，不过是否能结缘，要看你的本事了。”
“怎么？我的正缘还要和别人好了不成？”
“此言差矣，你名上秋，离夏，降火，火命削弱，若妻子水命过旺，则克夫伤灾。”
“啧，我不克他就成，大不了现在改个名字。”叶上秋毫不在意的，又问道：“那大师再给我算算，我何时抱得美人归？”
卜卦者笑了笑，道：“见你面相，权势极盛，不过人虽贵，凶险多，姻缘也险，至于抱不抱得何时抱得，天机不可泄也！”
叶上秋听此，将银子拿起塞回兜里，道：“都散了吧，算的不准。”
“嘿！哪里不准了！”卜卦者道：“小生算的就没有不准的！”
叶上秋叹气，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苦瓜脸，故作悲催道：“我自小孤苦伶仃，长大之后，投身入主人之门，非但不见月钱，尚要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可连小孩子都好欺我，哪有权财，命苦啊…”
叶上秋满面无奈之色的摇头，欲哭无泪的捶着胸口，好似真的可怜的不得了。
由于叶上秋的表现过于夸张，同行的几人都不想承认他是与自己同行的。
叶上秋是从小无父无母，但师父待他极好。他所谓投入主人门下，不过是被太后所遣才在萧?身边，什么不见月钱，萧?难道还要给一个明知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细作送银子？
宰相肚里能撑船，但十相之腹，也撑不得叶上秋这船。
至于被小孩子欺负，这小孩子，就是说的念一了。
不过，周围的看客有些还真信了，露出同情的表情。
叶上秋叹说：“就连这新年里的春联，都不能让我碰一碰，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不祥之人…”
同行几人露出鄙夷的目光。
周围的看客嘟嘟囔囔的打抱不平，多是可怜叶上秋的，甚至有人还抹了抹泪。
“罢了，不说了…”叶上秋拍了拍衣服要走，却被卜卦人喊住。
“小兄弟，莫着急，归舟未驶岸，不能见渡口。”
叶上秋又一声叹息，转头便看到萧?一副对自己极不耐烦的模样，他心里突然使了坏心思，拿了双份的银子搁在桌上，然后拿起旁边的竹筒来道：“给我家主子也算算姻缘。”
萧?不满的瞥了一眼叶上秋。
不过纵然他不信这些疑神疑鬼之物，听到是算姻缘时，还是看了沈明渊一眼，不自觉的留意起来。
沈明渊瞥了眼萧?，只见萧?直勾勾的盯着叶上秋手里摇晃的竹筒。
嘴里说这都是莫须有的东西，可竟这般在意。
“啪—”竹签落到桌上。
叶上秋拿起竹签，轻咳两声提高了音量道：“啧，怎么…下下签啊…”
萧?心中一慌，移开了看那竹筒的眼神，而看向对侧，心道：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嘿！你这识不识字！这念上上签！”卜卦人一把夺过那签。
萧?听此，又看向那摊位，眼中莹莹亮光，心中激动：真的？
“你主子，什么名姓？”
“…这个…”叶上秋回首看了眼萧?。
萧?根本不理会自己。
卜卦人顺着叶上秋的眼神，看过去，呵笑两声，道：“极贵之人必有极运，问你主子，还不如问自己。”
叶上秋撅了撅嘴，道：“我问你，你又不说！”
卜卦人还是呵呵笑道：“莫着急、莫着急，急于求成，永不如水到渠成。”
“……”叶上秋站起身来，他能不着急嘛！眼看这一年又到头了，他和秦长安都五年了！
叶上秋伸手去拿桌上的两锭银子，那卜卦人却极迅速的将银子掠走放入自己口袋：“多谢。”
“我…”叶上秋说了一个我字，又闭了嘴，心道：罢了，新春之际和气生财，看在说自己和长安绝配的份上，这钱不要也罢！
叶上秋嗯哼一声，转身拉着秦长安的胳膊：“长安～没钱了～嗯～”他说着，那脑袋瓜子就搁长安肩膀上放。
秦长安猛地推开他的脑袋，轻言道：“应得的。”话音刚落，便离开了人群，到萧?身边道：“公子，走吧。”
“长安～真没钱了！”秦长安从人群中穿回来继续缠着秦长安：“你看王爷不支，太后也不支了…嗯～”
萧?心中稍有烦躁：带他出来做什么！
“父君爹爹快看！”
又行了一段距离，念一突然拉扯着沈明渊的衣服指向前面，几人看过去，才见是面人。
所谓面人，是以面粉糯米糖蜜等做出的人物或动物，因是可以吃的，又谓之“果食”。
带念一走到摊前，只见小师傅拿着蜜面团子，在手中几经捏、搓、揉、掀，再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最后披上发饰和衣裳。
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一个小人就呈在了眼前。
“好厉害…”沈念一惊讶的看着刚做好的小人。
萧?问道：“念一喜欢哪一个？”
“都好好看，都好喜欢…”
萧?听此，对做面人的小师傅道：“全要了。”
“一个便可。”沈明渊说着，问道：“多少钱？”
“三文。”
沈明渊随手就付了三文，对念一道：“来，挑一个吧。”
萧?道：“念一都喜欢。”
“你这样，会惯坏他。”
“几个面人而已，他想要，买了就是。”
沈明渊叹了口气，道：“四五十个呢，就算买了，王爷怎么拿回去？”
“…命人来取。”
“…”沈明渊接不上他的话了，道：“一个就够了，念一，选一个。”
“嗯…”沈念一看着有些纠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萧?道：“不如全要了。”他说着，便放了一锭金子。
四周的人恍然看到什么亮晶晶的东西，目光都集中在那一锭金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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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游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