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雨懂了。
妖怪社区的成员应该不过百，甚至很有可能是个低于五十的数字。
黑鸽各种梗玩得很溜，但城府毕竟还是浅了一点，秋白雨这都谈不上试探试探它已经无意间暴露出很多信息。
“反正我们也会帮忙想办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黑鸽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想透露太多信息。
“没事，我一点都不急，现在可以聊聊你们带过来的那枚以太了吧？”秋白雨微笑着切入正题。
“咕。”
黑鸽缩了缩脖子，扭过头假装看风景。
“嗯？”
秋白雨扫一眼其他两位客人。
翡翠低着头视线下移，镰刀般的前肢呈起爪状，末端的勾爪相互钩在一起似乎有些局促。
而红叶就干脆用左手捂着眼睛，撇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尴尬模样。
“有什么问题吗？”秋白雨诧异道。
与人类相比，这三位魔物客人可就太好懂了，几乎明摆着告诉他那枚以太很可能不太能拿得出手。
“呃……以太嘛……反正它肯定是以太啦。”黑鸽支支吾吾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秋白雨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翡翠取下腰间藏得很隐蔽的一个小布袋，用勾爪拉开袋口，伸进里面拈着一枚玻璃珠大小的不规则球体拿出来轻轻放置在桌上。
它垂下头，歉意道：“很抱歉。”
嗯？
秋白雨狐疑地端详这个玻璃珠大小的玩意。
形状极不规则，称是“球体”都很勉强，灰不溜秋，色彩浑浊且斑驳，从微弱的光线反射的效果来看应该是一种晶体或类似晶体的物质。
这就是以太？
秋白雨将注意力集中在对魔力的感知上。
他微微皱眉，闭上眼睛。
精神十二分集中。
良久。
有点难以置信地重新睁开眼。
[？]
魔力反应也太微弱了吧！
就连被翡翠吃掉的那株灵草都比它活跃！
三位来自妖怪社区的访客一时间噤若寒蝉。
它们拿来的确实不是假货，但同样是以太也有优劣之分。
通常认为，以太是魔力本源凝聚而成的结晶，它们只有在刚诞生的那一刻是最纯净也是最有价值的，若不通过特殊的方式保存以太暴露在自然环境下每一分一秒都会被不断吸收、污染导致其价值下降。
它们带过来的这枚基本上是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的以太了。
价值……
无法想象的低！
当然，哪怕价值低，它好歹也是一枚以太，本来三人（？）不至于这么没有底气。
但秋白雨从接触到现在给它们的印象实在是太尽心尽力，就感觉像是别人在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地帮忙处理你们的事情，你们却敷衍至极地随便拿了点东西想要把别人应付过去。
如果是人类商人，本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原则，哪怕自己这边给出的东西再没有诚意至少口头上得吹得天花乱坠。
但很遗憾，涉世不深的魔物们干不出来这事。
“哎呀，没办法嘛，品质好的以太哪那么容易找来，你要是嫌不够的话报酬这方面我们可以再议。”黑鸽很快便忍不住暴露它并非奸商的本质。
秋白雨看它一眼，并没有说话，很快又移回视线，伸手将这枚以太拿起。
【获得祭品：被重度污染的以太碎片。】
被重度污染？
还碎片？
哪怕光看这个名字，秋白雨也知道它的价值离“纯净的以太”恐怕差得远了。
“纯净”换成了“被重度污染”，假设中间还有“轻度污染”和“中度污染”的话就是差了整整三个等级，而从“以太”到“以太碎片”显然应当是只有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的量。
若只看这短短一行文字，系统对于“祭品”的描述很简单抽象。
但是，秋白雨其实可以查看到更多信息。
就比如说，同样是“闪烁的灵魂碎片”，实力相对强大的魔物留下来的自然要更耀眼一些，将它们献祭后一般也是更耀眼的那块碎片能获得更多的潜能值。
同理，秋白雨也能通过系统对这枚“被重度污染的以太碎片”进行大致的“估价”。
[与灵魂碎片好像不太一样？]
秋白雨微微蹙眉。
是性质不同？
或者维度不一样？
总之，他本能地感觉把它献祭后或许能获得不同于潜能值的东西。
[和纯净的以太比呢？emm……不太行，差得远了。]
秋白雨不由摇摇头。
他这边脸色阴晴不定，黑鸽它们看得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了他一个不开心把它们全轰走。
“怎……怎么样？”一向不着调的黑鸽说起话来都有点磕巴。
“还行。”秋白雨点点头道。
这也能还行！？
黑鸽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都已经气到说反话了。
它悄悄后撤半步：“那个……我……你……”
秋白雨把这枚以太碎片握在手心，心平气和道：“用它支付第一批手机的订单够了，但假如要更多手机的话得你们负责收集了送过来。”
如果要敲竹杠的话，面对这三位妖怪社区的成员他能把它们唬得底裤都不剩。
但他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而且利用信息不对称欺负不懂得还手的肥羊根本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以他付出的这点劳动力来说收到这一枚碎片已经不亏。
所谓值与不值，都是相对来说的。
黑鸽它们无法献祭，很可能也不具备炼金、附魔等生产系技能，一枚基本已经失去活性的以太对它们而言或许与普通石头也没太大差别，但秋白雨利用炼金改造的手机却是它们妖怪社区梦寐以求的娱乐设备。
不过，换到秋白雨的角度，改造手机付出的也只是些魔力，还有一开始在黑鸽的那台nokia上用掉一枚黯淡的灵魂碎片，甚至同时还能练习炼金技能，用这一点劳动力和代价换来的这枚以太碎片对他来说价值肯定不低于十枚黯淡的灵魂碎片。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
他愿意操作的话，肯定有别的办法更大程度地剥削妖怪社区。
可以，但没必要。
“那当然。”黑鸽挺了挺胸，或许是见秋白雨确实没有半点不满意，多了些底气，“你只管等着，找手机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我……”
翡翠忽然开口。
秋白雨朝它投去询问的目光。
翡翠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需要我帮您解决湖里的麻烦吗？”
……
触手怪：“？”
“啊？”
秋白雨一愣。
“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找翡翠，他超勇的！”黑鸽推销商品似的用翅膀拍了拍翡翠的前肢。
松鼠红叶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
“不用了，谢谢。”秋白雨微笑着拒绝。
翡翠的口器微微张合几下，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秋白雨解释道：“铃铛一顿吃不下。”
妖怪社区的三位客人一脸茫然，只有黑鸽歪了歪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
啥？
吃不下？
“喵？”
被提到名字的小橘猫动了动耳朵，警觉地抬头看向秋白雨。
“没有叫你，安心吃……咦？这么大一盘你这就吃完了！？”
秋白雨瞅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大吃一惊。
“嗝儿~。”
铃铛微微眯着眼，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秋白雨端起她那杯红茶，送到铃铛嘴边：“来，喝点水。”
“唔~……咕噜咕噜。”
小橘猫被他灌了一大口红茶，杯子移开后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扫一眼对面三只也在观察她的魔物，很快便失去兴趣转过头把小脑袋凑到秋白雨的手臂下，后脑勺轻轻用力盯着秋白雨蹭了蹭。
“喵呜~。”
一边轻轻叫唤。
秋白雨抬起手搓了搓她的猫头。
聊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三位访客：“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三只魔物同时摇了摇头。
它们这一趟本来就只是负责送出以太，同时翡翠和红叶也抱着一丝好奇来参观在附近定居的人类的家，只不过秋白雨很有诚意地给出一台工程机让它们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想在别处补偿一下。
可是……好像也没有能补偿的地方！
秋白雨微笑问道：“三位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三只魔物同时更用力地摇了摇头。
“告辞！”黑鸽拍了拍翅膀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它们当然不好再厚着脸皮蹭吃蹭喝。
或许黑鸽好意思，但它毕竟算是妖怪社区在这个项目上的负责人，得赶着回去汇报情况，并商讨接下来如何收集手机以及考虑下一步需要支付的报酬。
秋白雨目送它们离去。
收拾好桌椅。
“铃铛，看这个。”秋白雨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衣台碎片给铃铛看。
“唔？”
铃铛睁大眼睛打量，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秋白雨问道：“有感觉到什么吗？”
铃铛缓缓眨了下眼睛，迟疑着慢慢伸出小爪子，用指尖轻轻触碰秋白雨手中的以太碎片。
观察许久。
她摇了摇头。
[啧。]
秋白雨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灰不溜秋的以太碎片。
猫咪探测器也表明它不具备任何吸引力。
根据之前黑鸽的描述，以太能让魔物迅速提升力量，假如这枚碎片还保有这个效果的话铃铛肯定会对它或多或少有些反应。
“主人喵~。”
小橘猫趁机扑上来抱住他，她很不满意秋白雨的注意力被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吸引走。
秋白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她抱起来，同时注意力依旧在手里的以太碎片上。
“唔。”
铃铛不满地钻他怀里蹭了蹭。
[收入。]
秋白雨将以太碎片握在手心。
片刻。
再松开手，那枚玻璃球般大小的以太碎片便已消失不见。
“喵？”
铃铛惊讶地瞪大眼睛，凑过去抓着秋白雨的那只手反复检查。
刚刚还在的！
不见了？
这好奇惊讶的模样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魔术戏法的小朋友。
[系统。]
秋白雨一边撸猫，一边打开面板查看——
【魔女养成系统】
潜能：29
技能：
冥想，高级，5\/10k；
魔药，中级，4\/1000；
附魔，中级，4\/1000；
音律，初级，6\/100；
炼金，中级，5\/1000；
法术：
魔力放出，中级，59\/1000；
飞行，初级，43\/100；
火花，中级，3\/1000；
祭品：8*黯淡的灵魂碎片，1*闪烁的灵魂碎片，1*被重度污染的以太碎片；
黯淡的灵魂碎片用了几个，但也顺便弄死了两三只不长眼的魔物补充了一点，目前8个应该还算比较充裕。
[献祭：被重度污染的以太碎片！]
秋白雨也不讲究什么仪式感，抱着铃铛坐椅子上便干脆地献祭了。
反正根据他的经验献祭过程也不会出现任何幺蛾子。
emm……
应该？
【检测到祭品污染严重，宿主会出现一定不良反应，是否继续献祭？y\/n】
[哈？]
这秋白雨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会造成不可逆伤害吗？]
他默默询问道。
【不会。】
除文字提示外，秋白雨能接受到更多来自系统的信息，例如他隐约能感觉到所谓的“不良反应”是顺便“吃下”污染物给身体带来的一些伤害。
既然不是不可逆的，那应该……问题不大？
[是，献祭！]
他果断做出选择。
到底如何，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被重度污染的以太碎片已献祭。】
【获得奖励：全属性小幅度上升。】
【警告！因摄入过多污染物，你已陷入虚弱状态！】
[这不是献祭嘛，又不是吞食，为啥我会摄入“污染物”啊！]
秋白雨忍不住吐槽。
当然，他也就来得及吐槽这么一句。
仿佛忽然沉入深海，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被不断压迫撕扯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耳边也响起怪异令人恶心的响声，随即疲倦与酸痛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浑身的所有力气一瞬间被抽干，肌肉与骨骼仿佛被撕裂敲打般的钻心地疼。
秋白雨：？
你喵的！
这叫“一定不良反应”？
“哐。”
他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无法动弹，却还能思考，连通过昏睡躲避痛苦都办不到。
也幸好他是坐在椅子上进行献祭的。
“喵！？”
铃铛被吓得惊叫一声。
她先紧张地四处张望，以为秋白雨的异常是外在因素。
可提心吊胆地观察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一丁点异样。
“唔？”
小橘猫皱了皱眉。
奇了怪了。
她跨坐在秋白雨身上，轻轻推了推秋白雨。
没有任何反应。
再俯下身子，凑近秋白雨的脸查看。
盯~。
双目紧闭，仿若熟睡。
“主人喵~？”铃铛在秋白雨耳边轻轻叫唤，呼出的热流轻轻吹拂在耳朵上。
忽然。
睫毛微微颤动。
十分轻微，但显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反应。
小橘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又是为啥？
她阅历尚浅，这样架势真的是从来没遇到过。
不过，也基本确认秋白雨暂时没有危险。
emm……
嗯？
小橘猫微微睁大眼睛，灵光一现。
秋白雨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唯有意识还很清醒地如常运转，陷入一种类似于被鬼压床的状态。
不！
甚至更糟糕。
被鬼压床只是会有些恐慌，他还得承受着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蚂蚁噬咬般的疼痛。
疼！
钻心地疼！
不似剪断手指或砍下什么部位那般极具冲击力和爆发力的疼痛，更像是用无数细小的刀子轻轻刮过每一寸皮肉筋骨，一阵接一阵丝毫不停歇如起伏连绵的浪潮一般不断摧残着神经。
[嘶~！生孩子有这么痛吗？]
他苦中作乐，一边胡思乱想。
不怪他现在还如此有闲情逸致，实在是这个状态下别的也干不了，只能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
他细细品了一下。
[可能有。]
得出这一结论。
原本秋白雨的忍受疼痛能力也就普通人水平，但献祭“纯净的以太”后全身大幅度强化似乎一并加强了这一能力，否则承受着如此疼痛的他精神状态也不可能这么稳定。
[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痛得有点上头，让秋白雨无法很专心的思考，一会儿脑海里又蹦出另一件值得担忧的事情。
以他目前的状态，随便来一只魔物都能对他胡作非为。
[还好有铃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想到这，秋白雨不由松了口气。
平时他在附近巡视得很频繁，并用独特的魔力在领地范围内留下印记，一般很少有魔物会不长眼闯入棚屋附近。
并不是说秋白雨在这一块地盘已经无敌了。
或许临江区存在不少不弱于他的魔物，但这些强大的魔物同样也有它们的领地，而这片区域又没有什么值得它们惦记的东西，犯不着闯进来客场作战挑衅一位实力不俗的魔女。
假如溜进来一些不长眼的小虾米，铃铛肯定能轻松搞定，毕竟小橘猫这些天也不是白吃了这么多肉。
[糟了！]
秋白雨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会不会饿着铃铛？]
他甚至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感应。
以他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测，至少得半天或更久才能初步恢复行动力，而在他选择献祭的那一刻距离平时的午饭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
[emm……吃了那么多肉干，饿一顿应该没事？]
对此秋白雨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铃铛……会在做什么呢？]
[大概会很着急吧？]
秋白雨放任思维凭着感性渐渐发散。
忽然。
一种微妙的触感轻轻抚过，如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很舒服？
他如今糟糕的状态很难断言这种触感的舒服程度。
大脑被刺骨的疼痛完全占据，却突然出现不一样的称得上是美妙的体验，仿若久旱逢甘雨一般连一丁点微小的细节也不愿错过。
软糯，有些微的黏，呈密密麻麻的点状，轻柔地、缓慢地在肌肤上滑过，微微陷入肉中恰到好处的轻轻刮擦，微弱的触电般的酥麻感由此处迅速蔓延至全身。
[唔？]
秋白雨感知逐渐习惯了疼痛，却又对这独特的触感变得更加敏感，甚至在痛苦的衬托下更凸显出它的美妙，有一种正好被挠到痒处灵魂位置颤抖愉悦的感觉。
……
“prpr……”
铃铛骑在秋白雨身上，伸出猫舌头轻轻舔舐秋白雨的脸颊。
猫尾巴翘得老高，愉悦地轻轻摇摆。
有传言说，猫咪摇尾巴是不耐烦、想要攻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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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以太碎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