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钢问:“这黑灯瞎火的,让我去指挥部干什么?纯属整人!”连长、指导员安慰他说:“你说他整人,证据何在?作训股下的每一个命令都是按照条令来的,都符合驻训规范的,训练视如实战嘛。让你去指挥部,通知说的很明白,有紧急情况,命令炮一连值班员前来商讨演习方案。”魏金钢苦笑着说:“如果真是要商讨什么演习方案,敢情作训股看得起我。”连长、指导员无奈地说:“但愿如此吧。”炮一连的宿营地距离团驻训(作战)指挥部大约6~7公里,途中要翻越一座山头,过一片乱坟岗,还要趟过一条河流。连长、指导员出于安全考虑,让连队文书陪同一起去。魏金钢到达指挥部帐篷时,作训股长正躺在演习沙盘旁边的椅子上睡觉。虽然是深秋天气,晚上温度很低,但魏金钢因为急着赶路,累得满头大汗,感觉上身内衣已全湿透。文书示意他喊一声报告,魏金钢照做。作训股长醒来,看了看他们两人,起初没有言语,拿起桌上的水杯呷了一口水,接着又点着了一支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魏金钢见此阵势,如果自己不主动,或许就这么耗下去,不知道将会是多长时间。魏金钢先开口说话:“股长,白天冒犯到了您,您大人大量,请您一定原谅。”股长翻了翻眼皮,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地说:“你魏金钢大名鼎鼎,连师长都会给你说情,全团你是唯一一个‘戴帽下来记了三等功,我一个作训股长在你面前算得了什么?好好的一个演练科目,你说不行就不行吗?你牛×得很,我得拜你为师……哼——你违反训练纪律、不服从管理、顶撞领导,若不是看在你营长的面子,应该把你交给军务股处理,给你处分都算轻饶了你。”魏金钢说:“股长,白天的事完全是我不对,不应该冒昧地说那样的话,我认识浅薄,思想幼稚,您不要和战士一般见识,我说的话全部收回,要不你打我几下,让你再出出气……”股长瞪眼问:“让我再出出气,你到底啥意思?”魏金钢说:“您日夜为演习操劳,一晚上没能休息,折腾了我们两三回,您的气该消完了吧。”股长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说:“对,就是专门找你们连演习,检验战备落实得怎么样。你小子还真行,关键时刻没有拉稀。我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更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主要我看你虽然小有才气,但年轻气盛,玉不琢不成器,不磨练磨练难以成才啊。”说到这里,作训股长似乎不再计较白天不愉快的事,话锋一转,他说:“M国、S国研制武装直升机一直走在前面,并早已列装部队,用于实战。但他们同时也在研究用什么方式打武装直升机,这就叫矛与盾的双向发展。我国有的院校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理论探讨。高射炮打武装直升机究竟可不可行?这个问题学术界是有争议的。我们设计这个演练科目,如果摸索出‘能打有多大可行性、‘不能打的难度在哪,这就是实际价值。年轻人妄下结论——说高射炮不能打武装直升机,你有何依据?”说着,他把桌上的几本杂志扔向魏金钢。讲起理论魏金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魏金钢说:“您讲的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懂。但凭对高射炮性能的了解,我觉得打武装直升机就像老牛掉进水井里……”魏金钢还未讲完,股长急不可耐地问:“怎么讲?”魏金钢说:“有劲使不上。”股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股长说:“既便是有劲使不上,也得由模拟演练来求得验证。”临走的时候,魏金钢请求拿走了那几本杂志,以便空闲时好好翻阅。
午饭期间,驻训广播站通报了炮兵一连处置敌情演练情况,从多个方面进行肯定,重点表扬了连值班员魏金钢同志。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全连官兵却高兴不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作训股长有意为之,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既把你捉弄个够,也让你有苦说不出,但台面上依然做得滴水不漏。第二天,魏金钢因受凉感冒病倒了。他躺在帐篷里,盖着厚厚的被子,浑身酸痛,热得烫人。魏金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梦见了母亲。已显苍老的母亲坐在自己身边,轻抚他的额头,轻柔地和他说些家长里短。给他说弟弟妹妹的学习,给他说今年的收成,给他说养的母猪下了十二个崽,给他说父亲依然是动不动在家发脾气,给他说一人在外吃好睡好不和别人斗气,给他说同村和他同岁的二狗蛋长得不咋样却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去年生了一个男娃,给他说过去的事该放下就得放下,给他说当娘的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魏金钢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不放,哭着向母亲叙说:他自己心里苦啊,世上有的事可以放下,但对一个人的痴情怎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他给别人的许诺男子汉大丈夫得说话算数,母亲大人不要为儿子操这份心……儿子在外再苦再累再委屈和娘的辛劳相比都不算什么,人在千里之外不能在娘身边尽孝让儿子时时挂念,儿子一心只想把工作干好把本事练好将来有一个好前程混上“铁饭碗”也好让爹娘享清福……说完,魏金钢偎依在母亲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通,眼泪唰唰地流淌,浸湿了被角,打湿了枕巾……
魏金钢从梦中哭醒,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水,侧转身却遽然发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姑娘正坐在身边专注地看着自己。魏金钢心里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穿白大褂的姑娘灿然一笑说:“先不告诉你我是谁,我要知道你是不是魏金钢同志?”魏金钢很劲地点了点头。她格格地又笑了笑,认真地说:“这就对了,你是我的病人,你们团通知我过来给你看病哩。”魏金钢这才明白,她应该是师医院的医生,给驻训保障卫生医疗服务。魏金钢说一声“谢谢”。接着他问:“我可以去保障组找你看病,你不嫌麻烦还亲自过来,我自己觉得很过意不去。”她呵呵一笑说:“那有什么,看病是本职工作,至于在什么地方都无关紧要,更何况给一位英雄看病哪,鄙人感到无限光荣。”魏金钢疑惑地问:“英雄?谁是英雄?”她说:“你呗,魏金钢谁人不知,中午还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尊姓大名。”魏金钢“哦”了一声,说:“那有什么,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哩,其实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给一个糖豆吃。”她说:“先量一下体温吧。”魏金钢准备接过体温计,她却没有让他接。魏金钢略显尴尬,她却没事地说:“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放好,免得你放不好会使体温量不准。”魏金钢只好听从。放好体温计后,她说:“好事就是好事,我听了广播后还以为你是一位老气横秋的老兵哪,不成想你是那么年轻英俊,呵呵。”魏金钢发现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绯红,羞涩地低着头只顾笑,一副使人怜爱的样子。魏金钢说:“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她说:“我叫苏琳娜,师医院的护士。”魏金钢说:“名字好听,很美。”苏琳娜说:“你的名字也挺好的,金——钢,铮铮铁骨的硬汉形象。”魏金钢问:“你是哪一年入伍?”苏琳娜说:“你可能得叫我班长。”魏金钢摇了摇头说:“那怎么可能,我看你的年龄和我妹妹不相上下哩。”苏琳娜抿着嘴,过了几秒钟后,她说:“我80年入伍,在你面前算不算老兵?该不该叫我班长?”魏金钢问:“你入伍时才多大呀,这不符合常理。”苏琳娜说:“我14岁当兵,当的是文艺兵,学了两年舞蹈,因为受伤便转行学医了,你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魏金钢笑了笑说:“我肯定信你。论年龄我比你大,但论军龄我却是新兵,以后就叫你小苏班长吧。”苏琳娜开心地笑个不停,她觉得魏金钢本人
第二十五章 春天的一缕信风吹进心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