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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财务室来了一个神仙女[2/2页]

天国相依 丰华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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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算着要买点什么东西,给爸妈买点,给姐妹买点……”未等她说完,李美娅不耐烦地说:“大姐,我不是你说的这样,会十分在意什么时候发我工资,只是有几个珠算口诀没有记牢,顿顿神而已罢了。”李大姐从一摞摞账簿的后面抬起头,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翻了翻眼皮,看了美娅一眼,然后又埋进厚厚的账簿堆里,没再言语。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美娅白天一边上班一边想着她的心事,思念她的人儿,工作之余,她还得和徐媒婆、父母“斗法”——让一次次相亲以失败告终。
      夏日的一个午后,天热得让人难耐。李美娅将李芝芳大姐吩咐的最后几笔账目和出纳员对完后,便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望着窗外梧桐树下乘凉的一群人。有的身旁放着铁锄正准备下地干活;有的光着膀子,上面搭着湿淋淋的、连着几个破洞的毛巾;还有的是老人们,他们显得更悠闲,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蒲扇,眯着眼似睡非睡;更闹一点是三五个孩子,在树下的阴凉处追逐嬉戏,铜铃般的笑声穿过打开的窗户,给她们寂静的财务室增添一点生机。
      这时,李美娅觉察到一个身影从门外进来,她依旧在望着窗外沉思,没有打算侧过头看看是什么人。因为在她们财务室,一天不知道进来有多少人,有的是报账的,有的是领物资的,有的取钱的,更甚者有的男人没事也过来,?着脸和出纳员马丽云——一个颇有风韵、别人家的媳妇“夹枪带棒”地说几句话,马丽云假装生气骂猫骂狗地怼回去。男人听到“骂”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脸上乐开了花,一只脚迈出财务室高高的门槛,一边还嘻嘻哈哈回头凝望着马丽云,一脸满足的幸福感,恋恋不舍地离开财务室。不过,这几天到财务室的男人对李美娅似乎多了几分关注的热情,很明显马丽云便为此感到不高兴了,或许她吃了李美娅的醋。论美貌,马丽云不及李美娅七分,只不过她更具有中青妇女成熟的韵味,如同五月的草莓——鲜艳熟稔。而美娅之于马丽云,俨然是六月的莲花——娇嫩明丽。如若两人再比较的话,李美娅不像她那般十分娴熟地和男人们“插科打诨”,对于爱来“热闹”的男人们来说,或许这是李美娅的劣势,冷艳无比,拒人千里。进进出出财务室的男人发现多出一位仙女般的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女孩子,毕竟李美娅在他们看来还是刚刚长开一点的孩子,便忍不住将视线从马丽云移到美娅身上,凭经验拉这位刚来的仙女试试水,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李美娅却是油盐不进的主儿,除了工作语言之外,从她嘴里几乎掏不出其它的话来。
      刚进来的这个人,开始时和马丽云嘻嘻聊了几句。然后,他笑道:“你们财务室新来的这位小妹妹,芳龄几何?”马丽云似乎有点不耐烦,说:“你自己问问去。”那个人听后,
      讪讪地移动了几步,站在李美娅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美娅一抬头,发现眼前的竟是一位熟人。在两人几乎都是一愣神的工夫,李美娅先喊了一句:“二哥!”这位男人俯了俯身子,睁大眼凝视着李美娅,停顿了几秒钟,仍然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没有认出来这位仙女是谁家的姑娘,更让他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叫自己“二哥”。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如同百度搜索引擎,仔细地回忆亲戚中的平辈女人。但没有成功,李美娅如同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天赐一般的美貌呈现在他面前,他突然感到有点受宠若惊。李美娅见他此状,又忙说“你不是镜宽伯伯家的国强哥哥吗?”男人这才想起李美娅是谁,他惊讶道:“你是小美娅呀,哈哈,没想到他们口口相传财务室的小仙女竟然是咱们家的小美娅呀——真没想到。”李美娅已站起身,慌忙给她的“二哥”搬椅子让座,拿茶壶倒水。李美娅口中的“二哥”是杨镜宽的二儿子杨国强。杨镜宽是谁?李美娅为什么称呼杨国强为二哥?各位看官,由我向你们细细表来。
      杨镜宽曾是李淑翰所在乡人民公社的领导。上世纪六十年代,全国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杨镜宽作为工作队的负责人,就是负责李淑翰所在的李新庄大队,李淑翰时任大队的会计。李美娅小时候时常听到父亲向她讲起镜宽伯伯,每年春节初五这一天,父亲总是雷打不动地用自行车驮着小美娅去看望镜宽伯伯,李淑翰告诫全家人,他们一家能有今天,多亏了镜宽伯伯,一辈子都不能忘了他的恩情。在李美娅的记忆中,每每父亲谈起这些,眼中满含深情,感恩不尽。父亲讲到,在美娅出生的前一年,遇到人生几乎难以逾越的坎儿,虽然以前的历次政治运动,他和爷爷一家人都险些过关,但这一次不同,如果没有杨镜宽伯伯的帮助,这个坎儿他差一点没能翻过。
      李新庄自然村分前后两片聚居的区域,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老街隔开,老百姓习惯称前庄、后庄,前庄以李姓为主,后庄是魏姓居多。李新庄行政村还包括附近的几个自然村,1500多口人,李新庄人口最多,占一多半。李淑翰就是在李新庄行政村大队干会计。1964年下半年,杨镜宽作为人民公社的副书记,带工作队下到李新庄行政村指导农村开展社会主义教育即“四清”运动。工作队最初的工作是走村窜户,搞调查研究,对李新庄大队本级及其管辖的两个生产队和六个小队的财务账簿、工分记录、生产分配等等进行清查,对问题批评纠正,召开党的组织会议,责任人做出自我批评和检讨,群众代表在会上不痛不痒、象征性地提出几点意见。杨镜宽作为带队负责人在会上讲:这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主要内容就是“四清”,只要“四清”搞清了,在广大社员的教育帮助下,队里的各级干部只要谦虚改正,就算过关,接受社员监督,把队里的群众觉悟搞好、生产搞好。在大伙的热烈掌声中,杨镜宽结束讲话,也标志着李新庄大队的“社教”运动取得圆满成功。但这种“成功”只是暂时的,李新庄大队的社员们谁也不会想到杨书记会“二进宫”,一个月后再次带队进驻他们队。这一次,杨镜宽在社员大会上声嘶力竭地讲:县里对我们大队的“社教”很不满意,是不及格的标准,我是有责任的,大队的干部也是有责任的,“四清”四不清,社员对干部有意见不敢提,干部拉拢社员,有的社员包庇干部,有问题不愿揭发……“四清”搞不清,工作队不撤村,干部队伍不清理、问题不解决,我这个公社副书记的“乌纱帽”就不戴了,回队里抗锄头打坷垃算了。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善于发动,这种力量就会如滔滔江水爆发出来,产生的结果往往会出人意料。工作队下到小队,下到每一户,他们鼓励社员揭发各级干部,不论什么问题,但这还不够,一个会连着一个会,不同级别、不同范围的会从天亮开到傍晚,从深夜开到黎明。就像古代朝廷的“风闻言事”,前庄揭发后庄的干部,张庄揭发李庄的干部,魏姓揭发李姓的干部,一家、一族、一姓、一村、一队,好似都有一本明白清晰的账,只不过都是算在别家的头上,而不是和自家相关联的人。李淑翰就是在这样的“风闻言事”中中枪。后庄几位魏姓社员公开揭发李淑翰造假账,常和原国民党政府的人员来往,是伪装潜伏在社员中的敌特分子。问题很严重。杨书记不敢怠慢,连夜召开会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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