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尘灏置若罔闻,闭着眼睛又躺了下去,墨池老老实实盯着水壶烧水,动作很轻,没发出什么声响。慕容尘灏静了一会儿,稍微睁开眼去瞅墨池的背影。
这傻子到底多少岁,怎么看着像是长高了不少…?这屋子窄确实窄了些,以墨池的体魄和大大咧咧的性格,就算再小心也难免磕碰出动静。
慕容尘灏心里想着,要是这傻子甩不掉,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屋子。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自嘲。
哪有这种必要。
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墨池会不会比现在更高。像个真正的战士,英勇又强大。
可是,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
慕容尘灏稍微有些担心,难道这傻子的傻会传染人,让他在突然之间,对这从没稀罕过的东西有了念想。
这该如何是好。
死到临头才想活,他可亏大了。
*
天色微亮时,妖域又开始下雨,过了一个时辰又淅淅沥沥笼成湿气,也许是受春天到来的影响,妖域虽然没有那万物逢生的景象,却是把潮湿阴冷和细雨蒙蒙传承得惟妙惟肖。
这一路上蔚凌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
封印??杌,将它留在妖域,从此不再有威胁,不再被恶人利用。
??杌对他有情感,他心中有数,可眼下并非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蔚凌拍了拍脑子,把这纷乱的心思抛开。他不能被困在情绪的波澜里,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辰枭住的地方在水月城以南的一处密林里,沿着蜿蜒山路要不了多远,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寺庙。
他走在前面,穿过了寺庙外的结界,空气中如同湖面一般荡漾波纹,渗着他银色长发,像极了人间的皎月。
“你把仙法修满了。”蔚凌缓过神,试着转移话题。
辰枭轻轻笑道:“是啊。”
蔚凌道:“我曾听义父说,仙法修满以后,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会全数尽丧,你受了什么刺激当真把自己超度成佛?”
“不知道,你让我现在去回想,似乎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辰枭道:“赫玉那神经病觉得人间苦乐皆是享受,我要不是听了他的劝,早在几十年前就修满了。”
蔚凌盯着辰枭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辰枭了,在他心里,辰枭是那种心高气傲、做事随性的人,主张纵情纵欲的是他,扬言及时行乐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却在这久别重逢之时,以舍弃七|情六欲的姿态出现。
也许这几年辰枭经历了太多,是蔚凌无法去权衡的。
“感觉怎样?”最终,蔚凌半开玩笑地询问。
辰枭道:“挺好,活得自由自在,心里没了念想,该爽的照样能爽。”
袁椿跟在二人后面,听到这里,她没忍住打岔道:“我倒听说你们琉璃山中人从来都没心没肺……当然,这事儿得怪苍麟,自从那个什么、赫玉?上一代天羽仙尊下山后,苍麟突然就把琉璃山中众弟子的情和欲当成食物,非要掏空了你们的良心,生怕谁再像赫玉那样没心没肺的抛弃他,结果呢?苍麟自己死的时候,琉璃山中人充分发挥了没心没肺的优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说完她才故作后知后觉,拍着自己嘴巴,自然而然改了口:“呃、不过情与欲都是修炼途中的绊脚石,琉璃山中人都是自愿舍弃。”
蔚凌听后也不说话,他瞧着辰枭,可辰枭也没说话,想来辰枭应当是对人间事略有耳闻,只不过如今的他修为脱离人性,万事万物都近不了心了。
寺庙周围是封妖结界,越强的妖怪越难穿透,听辰枭说,自从自己在这里安了家,方圆百里外都没了妖怪的影子,想来也是挺寂寞,这么大块地没人和他一起住,于是他就在山上当了活神仙,偶尔会有妖术师找他帮忙,只要钱给够,他都愿意帮,这次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袁椿开了个天文数字,不给他不帮的理由。
袁椿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客气的笑,她脸蛋小巧,笑时还有两个甜美的酒窝:“天师,你倒不用如此谦虚,我们都懂,你举世无双高高在上,七情六欲都没了,钱这种身外之物想必更是入不了你的眼,我和、蔚、蔚…小凌子都是你的老熟人,你这般超脱世俗的境界,我们也是懂的。”
她思考着和平状态下该如何称呼蔚凌,兴许就跟着辰枭叫了。
蔚凌对称呼没所谓,听了这番话也没什么动静,辰枭倒是眯着眼睛瞅过来,这会儿仔细看,袁椿才发觉辰枭的瞳孔是淡淡的灰色,里面像透着光,漂亮得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珠。
“小春卷,上回你来找我时,我们还是初次见面。”
袁椿想了片刻“小春卷”是谁,恍然后又笑道:“哈哈,天师,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便如故人。”
辰枭道:“不过,早在煜都时,我就记得你。”
袁椿眨巴着眼,指指自己:“记得我?这么荣幸?”
“嗯,太历院招新人的复试,那会儿我也在,问起你们为什么来太历院时,你说:看起来俸禄很高,所以就来了。”
“啊哈哈,我说过吗?”
“说过,我记得可清楚。”辰枭看她笑容满面地打哈哈,忽然沉了眼神,转身面朝她:“劝你别老想着偷偷溜去抓那只妖怪——至少,钱付给我之前,哪儿都别想去。”
袁椿:“……”往蔚凌身边挪了一步。
蔚凌刚才在想事情,根本没认真听他们说话,这会人袁椿躲去了他背后,再见辰枭眼神极不友好地看了过来,他把耳边隐约残留的词眼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慢半拍地道:“修为已经登峰造极,怎么还掉在钱眼子里爬不出来?”
辰枭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助人为乐,取我该得的报酬,这是礼尚往来。”
早年在琉璃山,辰枭也干过这类事,那些朝拜的人但凡送来值钱的好东西,他就会溜下山去偷偷了解那些人的心愿,顺便收走更多的“功德”,奈何他把苍麟哄得好,时间久了,这也成了睁一只眼闭只一眼的勾当。
蔚凌作为后辈,无法对辰枭的行为指手画脚,但他心底早已自认自己与辰枭处不来,所以私交上也不算多。
至于为什么私交不多,还能称呼他为“小凌子”,不得不说,辰枭最喜欢的就是给别人取外号。
“所以,小春卷,你要是想赖掉这笔钱,想也别想。”辰枭哈哈大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尽管把我当个俗人,我俗得很,就喜欢钱这种俗物。”
袁椿总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了麻烦事儿,她扯了扯蔚凌的衣角,歪着头问他:“这当真是风月天师,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蔚凌:“袁姑娘可知道他为何号‘风月?”
袁椿:“难道不是高风亮节胸怀坦荡,如光风霁月?“
蔚凌:“非也,他是不关苍生与天下,只关风与月。”
袁椿嘿嘿两声,趁着蔚凌走在前面,她迅速又悄声地开始后退。
“袁椿?”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身后的人唤了名字。
她愣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正在纳闷时,对方已经走近眼前。
“蔚大人也在?”
那人一身浅色的长袍,黑发束成马尾垂在身后,淡泊的红色月光映上他的轮廓,将那张俊美的脸上描出一些与记忆中相悖的温和。
第一次见白烈卸下雪狼军的战甲,蔚凌也没一眼认出,这位驰骋战场多年的大将军原本就身材精瘦,穿着斯文的袍子反倒衬出一丝温润柔好的气质来。
而最让人惊讶的,当属跟在他身后的大部队,那是一群拖着木板车的小猴妖,木板车上躺着一头的鹿和好几只山鸡。
“刚去收了猎。”白烈往旁边让了下,脸上有些尴尬。
堂堂雪狼君统帅竟然在…带着妖怪捕猎,一旦场面实属少见,连口齿伶俐的袁椿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丰收。”辰枭倒是挺来劲:“难得人多,开酒会吧。”
第 119 章 久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