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点,纯白的净火瞬间扩散,如细腻的丝绸被风吹拂,缓缓散落,再盘旋在他脚下化作转动的法阵。
那是封妖阵。
余挽风见状总算面露骇然,头在地上翻滚着想逃,可蔚凌一剑刺穿他,净火灼得他刺痛不已。银白色的斑纹慢慢爬上他的肌肤,迅速扩散开来。
通常,封妖阵一旦起效,就会迅速缠绕妖怪全身,这次也一样,净火的光纹迅速蔓延,只是…不仅仅覆盖了余挽风的身体,甚至环绕着整个地面,诡异的铺张开来。
沈非欢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夏洲被封妖阵刺得眼痛,也抽身落到旁边树枝上。
“你真是妖。”
蔚凌眸中翻腾着白色风暴,绚烂的净火把他那张冰冷俊俏的脸映染得就像初晨阳光下覆与山峰之巅的雪,他结阵速度极快,顷刻间又将第二层封妖阵刻下来。
战斗中的他是个疯子,像柔软的雾凝成了水,像流淌的水冻结成冰,锐利得势不可挡,能把阻碍至眼前万物破成粉碎。
大地在震动,隐藏在地底的凶兽发出轰然的咆哮,伴随着如此无情的挣扎,在蔚凌脚下如闪电般蹿过,密密麻麻裂开了阴紫色的痕,饕餮在反抗,在冲破那浸泡污秽的血水,整块大地都在下沉,两只巨大的手臂穿土而出,被明亮的净火纠缠而上。
随后,那两只手臂慢慢地、慢慢地朝着蔚凌合拢,他腕间张大的血淋淋的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蔚凌不放。
他想要像捏死一只蚊子一样捏死蔚凌,但人影却恍然消散,只留一丝白光,再出现时,他身影从天而降,剑光分散,如灼热的太阳垂直照耀而下。
“想封印我、你也倒是看看自己还身处在我的设的牢里。”
余挽风满目凶意,他高举双臂,以妖身抵挡蔚凌的攻击,净火劈开他的血肉,陷到他的骨骼中,他张开血盆大口,巨牙撕裂泥土,沿着地面形成一个半弧形的腔,震耳欲聋的嘶吼与排山倒海的妖力迸发,天地间灵牢像是被某种无不可名状的力量牵引,徐徐不急地往中间收拢起来。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饕餮吞没了余挽风,不仅保留浑身妖力,甚至还能沾上余挽风的法力!妖物一旦适应了人间,有了性情与思考就会转变成极为困难的处境。
一只夏洲已经够棘手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更棘手的余挽风,而真正让蔚凌不寒而栗的是,他无法猜测这样的事情到底隐藏了多少在凡世间。
沈非欢看着身后逼近的灵牢,似一根根细线织成,光耀映在他眼中,绚烂非凡。他对夏洲道:“天羽仙尊和妖怪打架怎么跟平时差别那么大,幸好我没招惹上他。”
“他恨极了妖怪。”夏洲扬起唇角,被那无暇的光深深吸引。
沈非欢惊讶:“就这样你还能追到他?”
夏洲道:“强扭的瓜才甜。”
沈非欢佩服地鼓掌,千言万语都浸在他钦佩的目光中。
想来这世间辗转至此,只有蔚凌伤过他,刀刀见血,狠得不行,就连现在身上还残留着被蔚凌的法力所伤的痛苦。
黑暗中,阴森的气息在扭动。
蔚凌与余挽风不分上下,他先发制人设下两道封妖阵把饕餮的真身牢牢困在地低下,就算牙与双臂伸了出来,可终究行动受限,而蔚凌身在空中,动作轻快,任他如何费力都抓不到。
夏洲双眼往上看,他注意到远处那个奇怪的“山坡”在慢慢的动,移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乍看之下好像在原地起伏,直到那黑泥一般的黏液沾上沾到封妖阵旁边,被灼伤,被烧的净火缠绕,他才可以肯定——那东西正在靠近。
“你的妖力既然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何必在我师尊面前逞强呀。”
身后传来声音时,夏洲浑然没有察觉,妖炎慢了半晌,朝说话之人涌去,可还没靠拢,火焰又被急急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人是袁椿,她手里扛着一根杆子,杆子上摇摇晃晃挑着一个人脑袋,她自己表情很是嫌弃,心不甘情不愿,而迫使她做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身旁一身素袍背光而笑的顾煊承。
夏洲认出那人的脑袋正是召唤他的人,看起来像是死了,却又像是活着,他被诡异的妖气吊着最后一丝命脉,睁着绝望的眼睛,无声向夏洲诉说着什么。
余挽风察觉到顾煊承靠近,浑身杀气骤然消失,可蔚凌不放他,更是不顾周围任何人,他留不得饕餮在世,留不得——
只是,他全神贯注与余挽风身上,直到旁边翻涌而起的“山坡”把阴影垂落下来,他恍然惊察道恶臭腐烂的妖气如洪浪袭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恶妖——或者说,是无数小鬼聚集在一起凝成的庞大妖鬼。
第 83 章 饕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