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晚迎服用了孟离给的药，喉咙好得差不多了，听说王家来了一位新的大夫，苏郎中没有过来帮忙诊治。而顾晚迎像往常一样，与王勇绍到书房里读书。
杨夫子已经听说了她的事情，看到她出现在书房，问了一句：“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顾晚迎应道：“只是食用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没什么大碍。”
杨夫子定睛，见她面色红润，便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一天，顾晚迎学得格外认真，问了杨夫子许多问题，杨夫子看她如此好学，一一解答她的疑惑。
巳时刚过，课业结束，杨夫子准备要回去了。
他一起身，顾晚迎便走到书房中央，板正身子，规规矩矩地向他鞠躬三下。
这是顾晚迎最郑重的一次行礼，杨夫子觉得奇怪，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她：“你这是？”
顾晚迎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一个头，恭敬道：“学生顾晚迎，感谢杨夫子两个多月的教诲。夫子的恩德，学生没齿难忘。”
于顾晚迎而言，杨夫子是她第一个老师，也是这辈子最大的恩师。若不是杨夫子，她就不会有认字的机会。这个磕头，杨夫子完全承受得起。
杨夫子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捋了捋胡子：“今日怎么突然客套起来了？”
顾晚迎抬头，泪眼盈眶：“夫子，学生明日就要离开百济了，以后再也无缘接受夫子的教导。”
以她的出生和女子的身份，进入学堂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可她也有一颗雄心壮志，渴望读书认字，是杨夫子令她达成所愿。即便这两个多月来的学习，只能识得一些简单的，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恩典和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杨夫子恍然大悟，摆手道：“你先起来。”
顾晚迎缓缓起身。
“唉。”杨夫子叹了一口气，目光往窗外投去，外面的树干上竟连一片黄叶都没有了。正视着顾晚迎盈满泪水的双目，杨夫子身子一震。
“你很聪明，这两个月以来非常刻苦，课业也完成得非常好，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识字又何尝不是多了一个立身之本？或许有一天，简单的几个字还能救你一命。”
顾晚迎的努力杨夫子都看在眼里，她不仅好学，而且愿意吃苦，是他见过的最出色的学生，如今就要分别了，心里十分不舍和可惜，难得不吝其词地多唠叨几句。
“回去后，不要把你跟我识字的事情告诉旁人。我看你对读书十分感兴趣，如果可以，平时可以多向你三哥哥讨教讨教。”
顾晚迎应了一声是。
杨夫子翻开自己的书袋，从里面抽出两本泛黄的书：“作为你的老师，这两个多月也没教你什么，就送你两本书吧。回去了，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
顾晚迎高兴地接到手中：“谢谢夫子。”
“这两本书我可是留了差不多十年，你得好好保管，别弄坏了。”杨夫子叮嘱道。
说完了，杨夫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门。
走到门口，又骤然定住，转头问道：“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长大了想当女辅医？”
“是。”
杨夫子感慨道：“这世道女子想随心所欲很难，你的路不好走，但愿你能达成所愿吧。”
他此生唯一教授过的一个女学生，若身为男子，该有多好？
顾晚迎对着杨夫子的背影，恭恭敬敬地福了身子。
“学生，谢过夫子。”
外面冷风呼啸，火盆里的炭烧得差不多了，王勇绍冷得缩成一团。
“迎姐姐，蓝云姐姐什么时候送吃的过来？我饿了。”
顾晚迎侧头。
第137章 眉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