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二十二折戏 樱花之裂[2/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刺,听起来不带一点温度。
      小楠一个激灵站起来,“沈先生……”
      “你先出去。”他随手把沾了酒气的外套扔进沙发,看样子刚从妹妹的生日宴上回转。要搁以前,他连面都不愿露。可今天心里别扭,狠下心不肯留下等欢喜醒来。平日迁就得太过了,纵得她更没轻没重,当着那多人的面跟江知白搅合在一起,这种事传出去难道好听?
      欢喜情绪不高,随口道:“散席这么早?不是还有舞会吗,怎么没去陪客户?”
      “我又不是公关。”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
      “这是要赶我走?”他还是淡漠的语气,面孔却阴晴不定。
      欢喜把脸调转开,面容风平浪静,“随你吧。”
      沈望似乎窒了一下,觉得她不可理喻,居然还好意思给他脸色。半晌才憋着气,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越想越憋闷。
      他的赌气只坚持了不到十个小时,身在外,心却一直记挂着这边。下午打发了人来问过几次,都说沈小姐还没醒。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隔老远就听见她在谈论江知白,进门还碰了个冷钉子。
      早知道今晚也不该过来,就应该多晾她一阵。可惜最终没忍住,担心冷落过头了,两人之间嫌隙丛生,真的会难以挽回。
      他们的对话听得小楠冷汗直冒,生怕两人当面对吵。想了想,还是给门留出一道缝,不敢关严。
      屋里没开灯,沈望就这么一言不发坐在床前。激烈的情绪已逐渐平缓,跃动的烛光下,眉眼冷清。欢喜也心不在焉,仿佛当他不存在,过了许久才问:“你还有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其实沈望心知肚明,今天的意外不能全怪欢喜。她现在行动不便,江知白存心要见面,总能找到机会。可她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过后的反应更让他意难平。
      她背对着他侧倚在引枕上,玻璃映出一张出奇安静的脸,眉目融在窗外星点的灯影中,看不大太清楚。
      彼此沉默了几分钟,欢喜想起来他还在等她的回答,便反问:“他不是你妹妹下帖子请来的客人吗?难道是我私下约的?我们大白天在湖边遇见了,又不是半夜私奔,避的哪门子嫌?”
      沈望顿时无言以对,来蓬莱会馆参加妹妹的生日宴,她原本很不情愿,是他想方设法才说动她一起同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要怪也该怪他考虑不周。
      可欢喜心里究竟怎么想呢?是不是江知白说了什么,或许勾起许多对往昔的回忆和留恋,她才如此郁郁寡欢,突然对他态度疏离。甚至——连面对面也不愿意了。从他踏进房间到现在,欢喜始终别过脸不肯回头。
      “强词夺理。”他声音沉沉的:“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她还是没有动,身子难以察觉地颤了颤:“……你忘记了吗?我看不见。”
      这么赌气,到天亮也没个完。他耐不住,上前扳过她的肩对着自己,却发现她薄薄的眼皮红肿未消,霎时又心软了。
      “哭过?”
      她硬是再次把脸转过一边,“湖边风大,迷了眼。”声音极轻,语气却很不耐烦。
      “以后无论身边有没有人,不要再同他见面了。”他顿一下,铿锵有力道:“即便你们曾经关系非同一般……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今天这种闹剧,无论对你还是对他,声誉都有影响。我可以不计较,传到爷爷耳朵里不太好。”
      欢喜竭力平复的呼吸又浅促起来,心里气恼他还在为沈家虚无缥缈的面子粉饰太平,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想起今天上午在吴丝桐那里受的捉弄,一肚子委屈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差点就晕倒在无人知晓的林苑深处。被困的恐怖和凄凉,他不闻不问不管因由,在乎的只是她在万般无助的境地里,得到了江知白的救助。
      对,吴丝桐从始至终都没有口出恶言,没骂过她,没恐吓她,也没嘲笑她……可是,好屈辱。所有似是而非的刺探,化成实实在在的恶心。她走不动跑不了,就只能站在那里听着。
      所有难以付诸言语的失望和愤怒堵在胸口,让麻木的肢体突然灌注了力量。她伸手用力推他:“你出去!别碰我!”
      沈望被推得一个踉跄,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没想到欢喜越想越气,索性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一个劲把他往外赶,“听见没有,我让你出去!”
      他连退数十步,直到被推出了走廊,逼到旋梯旁。沈望扶着栏杆,高声道:“你在干什么?!”
      光凭她那点力气,他真要硬抗不过轻松平常,只是不愿再火上浇油。
      庭院卷起晚风,从一楼敞开的大厅盘旋而上,把她披在身上的抹花罗长衫吹得翻飞高扬,宽松的大袖全部鼓胀起来。已经强弩之末了,还是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沈望看了眼楼下,佣人们探头探脑地张望,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上来劝。欢喜又往前走了几步,差一点就踩到台阶边沿。他心头一紧,赶紧张开手臂虚虚拢着她,“有什么话回去说,不要在大庭广众闹。”
      “你现在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吗?”欢喜寒脸,低低的嗓音有点哽:“我没话跟你说,你走。”
      他叹一口气:“不要使性子。我真的很累了,你让我进去歇会儿。”
      可她固执地堵在那里,他往左她就往左,他往右她就往右,不肯让他再朝里走半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那么好兴致,让别人陪去,爱怎么歇怎么歇!”
      “越扯越不像话,什么别人……哪儿有别人?”
      她却不答,咬着唇又松开,苍白的牙印许久不褪。风越来越大,她穿得这样单薄,万一再吹着凉了怎么办。随便一个小感冒,手术日期就得推迟。他无奈,索性弯腰将人扛在肩上,径直走回房内,咣当摔上门。
      欢喜觉得被气哭很丢脸,一抽一抽地吸气,不停地扭动挣扎。他不得不放下她,整个身体覆上去压住她的抵抗:“还闹?现在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是不是?”话很强硬,语气却有几分无措和哀恳。
      她彻底没力气了,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撼动分毫。沈望是敏感的人,能察觉到她对和他亲近的抵触,心里越来越没底。
      欢喜不得不转过脸,凄恻的眸子里映出他的模样,“你先松开……你弄疼我了。”
      沈望将信将疑,心里不由牵痛,犹豫地放开。支起身背靠床头,仔细打量她,一丝一毫都不肯落下。
      “到底怎么了,脾气发得我一头雾水。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成这样?如果是因为我刚才态度不好……”
      她打断他:“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试着摸摸她的脸,“告诉我好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欢喜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冷静了好一会儿,摸索着拉开床头柜,拿了样东西递到他面前:“这是你的?”
      方形绿宝石表面,在烛焰下闪过幽凉光泽。黑色哑光短吻鳄鱼皮表带,金胎錾胎珐琅工艺繁复至极,手工掐丝的樱花衬以龟裂渐变黑玛瑙底盘,花瓣内的白色,全用800度烈焰烧制而成。
      宝珀在2016年巴塞尔国际钟表展中的压轴展品,全球限量只此一件,是手工匠人对转瞬即逝的樱花之美的致敬款。
      沈望接过来看,一眼便认出,讶道:“咦?丢了有一阵,到处都找不到。怎么在你这儿?哪儿捡着的,我还以为落在外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也没有任何联想。就只是之前遗失一块表,然后这东西突然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是捡的。”欢喜凝眉摇头,语气也恢复了平静,“吴丝桐给我的。”

第二十二折戏 樱花之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