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谢少爷,你这古琴通灵,可惜再好的琴,久而不弹也会失去原来的灵性,怎么样的好琴都会成为一截枯木,那真真是暴殄天物……”
她抬头时,谢道源已经走到琴边坐了,指尖在琴弦上抚过,然后轻轻一划,侧耳静听弦音,然后叹道:“果然……已经是一截枯木。”
他和荷举近在咫尺,荷举又闻到了身上淡淡的清香,心绪又莫名地缭乱起来,侧头安慰道:“也未必就是枯木了,只是太久没有人理,一时间睡着了。”
“是吗?不知道它还能不能醒来……”
谢道源这样说着,已经伸出手来,细细地理弦。琴音零零落落,许久才渐渐成曲调。
他摇了摇头,“太久没弹琴,手都生了!”
言蹊问:“为什么不弹琴呢?”
谢道源道:“事儿太多,就懒得弹了。”
荷举也不说话,手指在渐渐恢复灵性的丝弦间拂过,谢道源静静地看着,默然片刻,问道:“你也会弹琴?”
荷举怔了怔,“好像……是会一点……”
她侧过脸,不知为何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似乎自己曾经也在这里弹过琴,自己精通音律,难道是因为他?
谢道源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忘了怎么弹琴。”
荷举道:“我好像也忘了我是怎么会的。”
“你忘了?”
“忘了……”
“那还记得曲调吗?”
谢道源从她的身后揽过,就像是那时候一样,轻轻捉住她的手,慢慢地滑过琴弦。那喑哑许久的琴弦仿佛是忽然间活了过来。
就像是回到了那时候。
她的手指有些抖,少年不急不缓地握住,正把她的指尖稳住,缓缓地抚向琴弦,他温柔地问道:“荷举,你想学什么?”
那少女望着少年秀美的脸庞,带着几分怯意,却是黑眸晶亮,“静修你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谢道源就想那样握着言蹊的手,曲调渐渐流畅,思绪也渐渐柔软。
分明又是那年的情景。言蹊忽然一下子克制不住,脑中空空,却是莫名地泪水一串串地滚落脸颊,打在琴身上,一滴滴地化开,照出她的脸,和旁边另一张悲伤的脸庞。
她感觉到自己脖颈间也有一滴滴温热滴落,在她的肌肤上慢慢化开,渐凉。
慢慢地,从起初的零落不成调,到渐渐合拍,到双人合奏,到百转千回之后的余音袅袅……经过了这一番,谢道源大概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而这夜,两人俱是无眠。
荷举躺在床上,又想落泪。一直在想着,他们两人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了双人合奏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她拼命地想要想起点什么,可是心里还是空空的。
可是她觉得自己一见到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一心依赖信任他的小女孩,可是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样激越到生死相依的一种感情。
如同是奔过激流,行过深涧,最后那样平静地泊于一池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
还回得去吗?还能不能回得去?
言蹊呆在这里的几日,除非是谢道源相邀,平时并不怎么出门。兴许是那日的弹奏,谢道源倒是时不时邀他一起合奏。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翩翩少年,眼神中带着些隐痛,他知道这一定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荷举。
他低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言蹊,竟是一时控制不住,慢慢地低下头,亲向她的唇。
看着逐渐靠近的这秀逸脸庞,荷举忽然间慌乱起来。
“打……打……打扰了。”这时候,小侍女推门进来奉茶,可巧不巧,就刚好看见了这尴尬的一幕。
言蹊急忙避开他的唇,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腰部抵到了身后的桌子才稳住身形。谢道源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好久才道:“对不起。”
那小侍女放下了茶之后,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言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道源看了看她,他转身,素色身影,慢慢地走了出去。
荷举更加地不知所措,她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努力回想,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她明白,那谢道源一定是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有这种举动的。
她看着眼前的陈设,明明来到这里没有几天,搬进来住也没多久,可是看着确实异常的熟悉。但是这种熟悉里面总是夹杂着太多的伤感和无奈,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让她一阵阵的心酸。
但是在看见谢道源的时候,那种熟悉却是如此的安静平和,倍感妥帖。
难道都是因为他吗?
似乎一想到他,她的心底就像是被春风吹过的湖面,软软的,柔柔的,一阵一阵地荡漾着。
可是她似乎过得不错,但是燕绥就不一样了。
高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道:“好不容易得到了,你也不忍让些,真把她往谢道源身边推啊?若是又好上了,你还想留得住?”
燕绥蓦地转头,眸光比那夜幕还要深沉。
“你也这么认为的吧,在姜荷举的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即便我对她再好,即便我是她的夫婿?”
高平一呆,燕绥已经是醺然,就更加地心灰意冷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断袖(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