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人的心疼的久了,就会渐渐麻木,现在的疼痛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尖锐地撕心裂肺了。
她本来也应该在那里,安然地呆在燕公子的庇护之下,无风无雨,锦衣玉食地过着她的每一天。可如今,是否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流落在天涯海角?
往日相处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来,倒像是梦一场。
屋门再次被推开,小久道:“少爷,北疆的大夫来了。”
谢道源抬头,身体已是微微地一僵。
乍一看,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荷举。可是眼前之人显然年纪不小,荷举就算是再怎么潦倒,也不至于沧桑成这副模样。
何况,看起来这个女人的眸子里有一种爽朗,也不是那个行事总有些犹犹豫豫的荷举可以比拟的。
他的胸口一窒,那位大夫也并不多说什么,也不行礼,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朗声道:“我姓姚,受人之托来为谢夫人诊治,请你引见。”
谢道源的心绪不宁,问道:“你是受谁之托?”
“那你在北疆又认识谁呢?”
“燕绥?”
姚霜便没有再说了。因着关心母亲的病,他也不含糊,还是带着姚霜来到了谢夫人卧房。这三年来,谢夫人的病情一直就这样,只能靠药续命。
她直接就坐下来诊了谢夫人的一只手,又换了另外一只,足足诊了一刻钟才站起身来,皱眉沉思不语。
谢道源见半天没有动静,便说道:“要是治不好也无妨,回去之后代我向燕绥问好,谢谢他的好意。”
姚霜沉吟道:“比我预料的麻烦些,不过……”
他听得出来话里有话,还没开口,倒是谢看松迫不及待地道:“大夫有何为难之处,若是能治好我夫人,便是把这谢府整个送给你也无妨。”
姚霜缓缓道:“我不稀罕你们这谢府,只是夫人这病,似乎没个十天半个月治不好的。我闲散惯了,长住着未免无聊。听说谢府藏书极多,若是能容我看看,我便为夫人诊治。”
听了这个要求,谢看松哈哈大笑,岂有不答应的?
听到点头同意,姚霜又扫了一眼谢道源,道:“既然如此,我就诊治了。另外,我事先说明,别的事我不管,但是若是我来治,从此别人的药都要断了,只许用我一个人的。所有的膳食菜单先拿来给我看过才许去准备,点心茶水也要如此。”
谢看松瞧着她,越发的谦恭,说道:“好,若是姚大夫能治,自然事事听姚大夫安排,我先叫人送姚大夫去客房休息吧。”
姚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谢看松又吩咐谢道源亲自将她送到门外,令小久领着她去。
谢看松似乎是松了口气,对他道:“这大夫脾气是古怪了一点,估计也是有几分能耐。那燕公子若非是很有把握,也不会突然送这么个大夫来。”
谢道源不说话。
因为谢看松的重视,每日都会亲自去请姚霜为夫人医治诊脉,可是,姚霜却不在意,对谁都非常的冷淡。
每日里给谢夫人诊脉,针灸,开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似乎是她开的药方都不是很齐全,每次把预备的药拿过来给她过目的时候,她又会斟酌着取几样自己带来的药材放进去。
谢看松为保万无一失,暗暗唤了几位名医看那药渣,居然还有好几样是不认识的,认识的大致能确定都是些有价无市的珍贵药物。即便是帝王之家,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也是不容易,就别说是寻常的大夫了。
这些告诉谢道源的时候,他并不吃惊,因为这里没人知道,那个燕公子乃是一国皇子,自然是有精力金钱去找来这样的大夫。
但是他心里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那一点渺茫的猜测,在周围都没什么人在身边的时候问道:“可方便问问姚大夫的夫家姓氏?”
“姜。”
他手里正捧着茶,却还是忍不住,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茶杯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
这一声也是把正在针灸的姚霜吓了一跳,呵斥道:“作死呢,正在扎针!”
谢道源也不多说什么,自己蹲在地上,把那些茶杯碎片一一拾起来,而因为惊吓,姚霜手中的银针歪了些,谢夫人身上有几处穴位开始沁出来血珠。
姚霜连忙拔针,已经是忍不住怒道:“你要作死,也等我离开再闹行吗?我还想活着回去,见我的女儿!”
谢道源只觉得心如刀割,手中的茶杯碎片割伤了手的疼痛也感觉不出,只是颤声问道:“她在北疆,还好吗?”
“有燕绥在,她自然是很好。可惜你娘的病虽然不是她的过错,想来也是她的心病,若是治好了,从此就和你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谢道源惨淡地笑笑,“姜夫人,说笑了,她没有欠过我什么,是我一直亏欠她。”
姚霜怔了怔,说道:“是我女儿傻啊!她三年前差点死去,也从未怨恨你,只是将你彻底地忘了。兴许她现在记不起什么,但是想来也是不会想见你的。”
谢道源点点头道:“她就算是怨恨我也没什么……想来也是,这样也好,不记得了……也好。”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颤抖着撑住了他突然间剧痛的额头。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放手让她在那个可怕的暗夜里独自远去时,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了。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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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纠缠(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