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毒蛊,想来也是想不开自己寻死。但是之前一直昏迷着,如今醒了方才好医治,他语速缓缓地道:“姑娘体内的蛊虫,要完全引出,需要时间,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听到要引出蛊,荷举却是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中了蛊,只记得自己明明要和燕绥一起走的,但是他现在人呢?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荷举总觉得心里似乎是少了点什么,空空的但是也说不出来。遂问道:“这是在哪里?”
林深笑了笑,“看见姑娘一个人落难,不好袖手旁观,只好带到我家里来了,还请勿怪。”
她点了点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感觉脑海里总是有一些细细的念叨,还有自己欢悦的歌声,那些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久远的让她已经彻底地忘记了,她曾经在如此绝望的处境里安慰过一个人,带他走出惶恐与迷茫,给与他希望。
林深封住了她身上几处大穴,遂将她引至一泉水旁道:“须入水。”荷举也是医者,自然是明白此举何意,没有多说,只是按照着他的指示做。
热气一蒸,荷举身上并不觉得痛,但仍然是皱起了秀眉,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不舒服的感觉。
林深一手托住荷举的下颌,让她闭眼仰头,同时手中的针如同电般射出,扎进她脸上的细孔中。等到他将小针抽出的时候,针尖赫然插着医治米粒大小的黑色蠕虫,拿出来时,仍在蜷曲翻腾挣扎着。林深将那针尖在火上一烤,那黑色的虫子立即像雾气般化为乌有,不留一丝痕迹,仿佛是水做的。
而荷举脸上的小孔也在收缩,愈合之后的肌肤莹润无暇,竟是比中蛊之前的还要细腻。
数日之后,荷举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张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暖日昏黄,繁花盈窗。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幽香扑鼻,全身上下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她眷恋床榻的柔软的时候,林深含笑的俊脸出现在视线中,让她赫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殊不知阴差阳错自己已是身在北疆,而遇上的林深家族世代行医,荷举在此后不知是幸还是什么,竟然尽数得其家中长辈真传,收为弟子。
转眼已是三年后的初春。
塞外仍旧是荒烟蔓草,斜阳里有孤雁掠过天际。两匹枣红色的马自远方奔来,当前一人眉目俊秀,英姿洒脱,即便是连日赶路风尘仆仆,依然有一种让常人难以企及的气度,正是应国的皇子,如今应国的太子燕绥。
跟在他后面的正是统领高平,他道:“这里狄人互相争斗,连年发生,你还亲自赶过来安抚,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你已是一国太子……”
燕绥不说话,只是继续赶路。
高平哼了一声道:“还是冲着这里的什么美貌女医吧,我真是服了你了,三年了,杳无音讯,你居然还在找,都找到这北疆沙漠里来了,找到了么?那个出现的女医还不知道遇不遇得到,那能是你的荷举姑娘吗?”
燕绥不答,只是走到泉水边洗了把脸,清澈的水倒映着他的容颜,俊朗的眉宇之间闪过疲惫和伤心。
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又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是燕绥始终觉得那一晚是个永远的噩梦,是个哪怕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噩梦。
那日,静修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燕绥带人在雨中寻找了一整夜,始终是一无所获。敢这样在风雨中行走在那里的侍卫,各个是伸手矫健,饶是如此,当夜还是有人在湿滑的山路上跌倒,甚至还有人摔断了胳膊。
等到天亮再回到谢府附近的时候,雨渐渐地小了,停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那山坡下的溪流越发的湍急,有不少人的目光开始扫向溪流的下游,就差点找人到下游打捞尸体了。若是她一气投水,被水卷走倒是很有可能。
谢家跟崔府衙相熟,静修甚至拜托了官兵过来帮着找人,可还是一无所获。在天色大亮之后,燕绥又回到了荷举当初最后呆过的山石边,徘徊许久,意外地看到了山石上的字。
应当是用簪子所划,字体不大,痕迹也很浅,如果不是用心查看,就算是白天都不一定看得到,更别说是晚上了。
字迹本来就很浅,又被雨水冲刷了一夜,很是模糊。燕绥辨认许久,才看清所有的字。
“事已至此,燕绥勿念。”
荷举最后的留言里只提到了自己,燕绥不敢自作多情,以为在她的心里自己比静修重要了。她只是被他伤害地太深,他无情地放弃了她,她心灰意冷罢了。
之后,燕绥就没有再找下去了。他默默地回去了,带着随从们按照原计划回北疆。
他不知道静修在知道荷举这话之后作何感想,但是他想必是清楚,是因为自己的不挽留,才会让荷举含恨离去。
从此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后会无期。
可明明彼此都是那么的相爱,也许,从今后开始只能说是爱过。
而回去之后的燕绥,一直在留心谢府的动静,只是每次消息传来,也只是暗自叹息。他亦从未放弃过寻找,却始终没有消息。最近,意外听说北疆大漠意外出现了一位美貌女医,医术极高,被当地人奉若神明。
恰巧这里有异动,他便借此机会,前来一探究竟。
边疆不宁,麻烦甚多,以一国太子之身前往确实危险,不过高平说的不错,他愿意亲身过来,的确就是为着传说中的女医而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北疆(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