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举叹了口气,向燕绥道:“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因为平日里燕绥被她取笑挖苦习惯了,眼见她今日跟自己的谈吐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安静,反而觉得心里难受。他向她微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荷举瞥了一眼远处的谢府,暗自伤怀,低低地向燕绥说道:“无论以后有没有人向你打听我,你只管说不知道,或者你日后回北疆,就说我跟着你一起走了也罢,随便你怎么说。”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过于多虑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问她的行踪,便又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会有的……”
“我……”燕绥听了她的话,有一刻地透不过气。
他的眼眶不知不觉间微微热了,唇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温存。他柔声道:“荷举,你放心吧,我,我希望你也能开心一点。”
荷举便笑了,“我当然会开心,若他好好的,我就会很开心。”
她青色的衣裙在风中飘舞,如一枝初绽于水面上的菡萏,她出神地望着谢府的方向,幽幽叹息,笑容清浅温柔,却有泪水堪堪欲落。
“荷举……”燕绥心如刀绞。
他宁愿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诉说她的委屈,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可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什么都没有再做。
也许吧,静修会安然地过着他平静闲淡的生活,不会担忧她,不会思念她,这样也挺好的。
正当荷举离开的时候,谢夫人的房里,便听见一阵惊喜呼叫,“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静修心里一紧,竟也没有太大的喜悦,只是沉静地吩咐着小丫鬟们伺候,只见谢夫人动了动手指,静修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嗓子有些干涩地唤道:“娘,你要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夫人脑中一时清醒,一时模糊,眼前熟悉的静修的身影才让她略略安心。病重的那几天,她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似乎是一直跋涉在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四周都有阴冷的寒风吹啦,吹得她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停下脚步。
但是好像似乎还有着意识,能听得见周围人说的话,她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静修心头一跳:“荷举?那个姑娘呢?”
乍一听,静修的心就仿佛是漏跳了半拍,他惶惑地发现自己只是张了张嘴,却是始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说是刚被老爷送走了。”在一旁服侍的侍女漫不经心地开口,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句话,在静修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口忽然疼痛地就像是被人在猝不及防间狠狠捅了一刀,之后,他的意识里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又是怎么回到房间里去的。
谢夫人一连跟他说了好几句话,都不见静修答应,以为他是照看自己累了,便也没多说,就让他赶紧先回去休息。
他浑身无力地坐下来,喘着气,就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抽走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慢慢地唤出那两个字:“荷举。”
周围好像忽然间就静了下来。又或者,是他整个人的身心都静了下来。
曾经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生命的险途,多少次摔倒又多少次爬起,或许只是为了有一日能遇见她。他的世界里没有光,她曾经给他带来的温暖,让他觉得原来幸福也可以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看着他这么失魂落魄地模样,小久在一旁也不敢再多言,只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然,将荷举送走这件事,老爷让大家一齐瞒着。因此,小久也不敢说什么。
静修看了看,似有若无地问道:“荷举呢?”
小久犹豫地看了眼他,忽道:“荷举,荷举研究药呢。”
“研究?”静修问道。
小久并不知道静修已经知道了实情,从容地道:“说是这几日要改方子,正巧城中药铺有一批珍稀药材,荷举说去看看呢。”
他话说的煞有其事,甚至停着的静修明知是假话,瞬间都有幻觉,觉得荷举并没有离开,真的是在哪边捣鼓着她的药材,随时都能端出一碗奇怪的药汤来。
小久看了静修一眼,见他没什么多问的,心里暗叹一口气。而静修勉强嘴角一弯,之后便沉默着不语。
没一会就有小厮来禀,说是谢夫人出了一身大汗,烧退了不少,这回多亏了燕公子的大夫,夫人现在应该是不妨事了。
静修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呆在燕府里的荷举,只觉得这样平静舒心的日子仿佛就像是在梦里一般。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的,周围的人待她或许是因着燕绥的缘故礼遇有加,每日做的无非就是看看书,调调药,在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而安然地流淌,指尖滑过的时光温暖而惬意。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这种明明是自己所追逐的温暖惬意,如今近在眼前,为何自己还是觉得不快乐。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舍不下的还是那个人。兴许是离开之后,才能把自己的内心看得更加的清晰明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
第一百三十七章:远走(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