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个来的乡邻都是因为昨日听到了马蹄声,今天特别过来打听情况的。果然是看见荷举的男人回来了,而且病也治好了,心里都为她高兴。
又闲聊了几句,静修也已经整理好衣服从房内走出来,面色从容地对着这几个人颔首为礼。他的头发还未梳理,然而并不影响长身玉立,挺拔俊秀。
几个人看见他如今的气质跟以前判若两人,不免得有些局促,当下给两人道了喜,便匆匆离开了。
荷举送走他们,关上了院门,回身看到静修正在定定地盯着自己,心中莫名,但是也没有问出来。只是去到灶房拿了盆,舀了热水,给他洗脸。
“回去吧。”洗完脸,荷举在给他梳头的时候,静修突然开口。
荷举手上的动作一顿,因为在这里没有镜子,静修自然也是看不到她的反应,正想转头的时候,荷举的手又动了起来,只是终究没有回答他。
静修一直在忍着心里的怒气,等到头发梳好束起之后,他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只是当真的抓紧的时候,心里一愣,不知何时她竟消瘦成这副模样,简直就是皮包骨,他紧紧地盯着她沉静的双眼。
“为什么不回答?”静修厉声质问道,原本想着要和她说话而心里升起的淡淡喜悦,因着她不愿意开口而慢慢变淡变无。
荷举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急切和焦躁,有了片刻的疑惑,即便是这样,在他面前也不觉得害怕,试探性地抬起手,她覆住他的双眼,再看到他错愕的反应的时候,才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在让她回去,不管是让她做什么,至少他的心里还有自己,再也不用去反复地猜测他的心思,这种感觉,真好。
可是他们之间还是那么淡淡的,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大概大悲寺那场莫名其妙的火,会永远地横亘在两人之间。正午的时候,荷举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了。
静修也一直是沉默着的,荷举给她夹菜,无论夹什么,夹多少,他都安静地吃光。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连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驱散了里面久久沉积的悲凉。
这是再一次回到这里来吃的最安心的一顿饭,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想想在白水村的日子,也算是无憾了。
吃过饭,荷举收拾了碗筷,然后开始整理屋里。
“过会就回去吧。”静修站在她的身后,沉声道。
荷举点了一下头,转过身从箱子里拿出包袱,摊开,将衣服折了几件放上去。
静修看着她的举动,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缓缓握紧,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般透不过气来。直到带着她骑上马,将那院子,那村子,完全抛之身后,他心里的这口气也没有和缓顺畅过来。
等到抵达广陵谢府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了。
回到谢府,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何愿久,小久看到她的时候,起先是惊讶,而后似乎是蓦地红了眼,冲上来抓着她道:“这么多天,你这是到哪儿去了?幸亏是少爷把你找回来了,你可得担心死我们了……”
荷举被他这样一下子扑上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被静修扶住了。
她还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住房,一个侍女来送了一些日用品,趾高气扬地道:“荷举姑娘,你要是休息好了,就赶紧着去照顾夫人,我们这可养不起那么多吃闲饭的人。”
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好那侍女出去的时候和刚进来的小久碰上了,何愿久也不怕她,对着那侍女哼了一声,那侍女满脸的不高兴,一句话也不吭地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荷举开口。
“哦,我来看看你。”何愿久坐下来,踌躇了半天才开口,“另外还有就是,传个少爷的话,说你医术高超,一定要尽心地辅助大夫。”
“……”听到这话,荷举的身体一震,怪不得他要去找自己,本以为是原谅自己了,当时想着依他的性子怎么会这样呢,可是她还是没有多想,选择了信任。
原来,是这样的啊,是为了谢夫人才找自己回来。
“他是这样说的吗?”荷举僵硬地开口,看了看小久,“还有没有别的了?”
何愿久摇了摇头,一想到他对自己竟是半点情意都没有,眼泪哗一下夺眶而出,荷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迅速地用手抹了抹,仰起头,将满眸酸涩硬生生给逼回去,这才低着头婉然而笑。
看着她这样,小久心里也是难受,等着她重新恢复了正常,他才岔开话问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明明好像没有多少日子没见,但是这消瘦看得却很明显。
“也没什么。”她笑了笑。
荷举注意到小久柚子上破了一块,侧转身从榻边的包袱里拿出来针线,就这样给他缝起来。何愿久看着她比以前更加平静宁和的脸,还有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很不好受。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些她走之后,这谢府里的一些好玩的事,就在他说这些的时候,荷举已经给他缝好了破掉的袖子,摸了摸不算匀细的针脚,她笑道:“既然这样,本着一颗医者的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好谢夫人的。”
小久“嗯”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衣袖,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荷举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此时在笑,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
第一百二十九章:徘徊(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