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八九月份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温度不冷不热，大多都是日色柔和的晴天，凉风吹在人身上无比的熨帖。
沈清妍最喜欢这刚刚入秋的时节，律所的工作节奏不紧不慢，她不算闲也不算忙，工作强度刚刚好，宋安宁马上就要离职进行备考，小丫头这几天总是黏着她。
“清妍姐，我马上就要回家备考了，我舍不得你。”
宋安宁抱着沈清妍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发愁地开口。
沈清妍笑了笑说：“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别这么感伤，你要是想我了就随时回来。”
宋安宁站直身子，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沈清妍，想了想道：“清妍姐，你不打算再找一个助理吗？律所的案子太多，你一个人干不过来啊。”
沈清妍歪头瞅着宋安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个现实问题，好整以暇道：“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宋安宁垂下头，无奈地说：“清妍姐，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认真点。”
“好好好，我认真点。”沈清妍态度十分良好地端正回答道：“放心了，我身板好，一个人忙的过来的，实在不行还有别的助理可以支援，你呀，就放心去备考，然后考出个好成绩。”
宋安宁仔细瞅着沈清妍的脸，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清妍姐，你最近气色的确好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是脸色苍白，而且也更爱笑了。”
“有这么明显吗？”
“有。”
沈清妍支着下巴，想了想说：“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力量？”
宋安宁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了一万点暴击，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说：“清妍姐，请不要这么放肆的撒狗粮，我还是单身狗一只啊。”
沈清妍拍了拍宋安宁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肯定也会很快脱单的。”
宋安宁觉得自己离脱单还是有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她现在全身心都扑在考试上。
“清妍姐，我还小不着急恋爱，倒是马上就要下班了，时医生怎么没给你打电话啊，他往常不都是会来接你下班的吗？”
宋安宁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沈清妍心里就莫名地有些担忧，时遇每天中午都会发语音微信提醒她按时吃饭，但今天中午却晚发了半个小时，而且语音微信中似乎还掺杂着哭声，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担忧，只是说：“可能是太忙了，你知道宠物医生的工作时间也是变动很大的。”
宋安宁“哦”一声，转而一笑道：“不过清妍姐，时医生对你真的很好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温柔这么细心，我觉得你无论让时医生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去做的。”
沈清妍眸色温柔，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幸福与满足，低声道：“他对我确实很好很好。”
临近下班的时候，沈清妍才接到时遇的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温柔，可却渗着因疲惫导致的喑哑与低沉。
“妍妍，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来接你了，医院这边有点忙，还有，我今晚值夜班可能没办法跟你视频了。”
沈清妍一怔，语调依旧温柔，笑着说：“没事的，你忙吧，不用担心我。”
“妍妍，你怎么这么回答的这么痛快？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的感觉。”
时遇的声音带着笑意，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沈清妍忍不住一笑，清了清嗓子，无比贤良地回答道：“我的男人在忙事业，我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了。”
“我不管，我要你说你想我。”
时遇的坚持幼稚而可爱。
沈清妍微微有些无奈，但还放软声音，一字一顿道：“时别扭，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这还差不多。”
“好了，快去工作吧。”
“妍妍。”
“嗯，我在呢。”
电话那头的时遇似乎是沉默了一下，他的声音像是雾霭一般朦胧轻薄，他继续说：“妍妍。”
沈清妍回答道：“嗯。我在呢。”
“妍妍。”
“我在呢。”
时遇说：“妍妍，我就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沈清妍柔声道：“你可以听一辈子的。”
暮色渐渐降临，光与影似乎交错在一起，黑夜都变得温存。
沈清妍没什么胃口简单煮了碗方面凑合吃了，她一边在厨房准备给时遇做的夜宵一边盯着厨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她立刻放下刀，接起了电话，来电的人迟晔。
“清妍姐，我刚刚在手术没接到你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迟晔的声音很疲惫甚至有些沉重。
沈清妍直接开口问道：“你师傅呢？”
迟晔说：“我和师傅刚做完一台手术，师傅现在回了诊室。”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是，唉，一言难尽，总之这一天挺难的。”
通话时间不长，内容也很简短，但足以让人的心悬起来。
沈清妍带着夜宵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可一进门，她就看见了趴在前台累的双眼无神的迟晔，走上前，把准备好的夜宵放到桌上，他都没有注意到她，她伸手敲了敲桌面。
“迟晔，你怎么累成这样啊？”
迟晔僵硬地起身，一副累得直不起腰的样子，眼圈微微泛红，无助、迷茫、自责各种复杂的表情在他脸上凝聚成一股化不开的悲伤，他嗓子哑的厉害，嘴角也起了白皮。
“清妍姐，对不起，我太累了，没注意到你来了。”
沈清妍心底叹息，迟晔都累成这样，时遇肯定更是精疲力尽。
“没事，我带了夜宵，你赶紧吃点。”
迟晔抱着饭盒却没有打开的意思，点点头道：“谢谢你啊，清妍姐。”
沈清妍问：“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院里送走了五个毛孩子，其中三个是安乐死，还有两个没抢救过来。”
迟晔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
“都是你师傅接手的吗？”
“是，我从旁协助的。”
沈清妍的口才大多是在法庭上做辩护时比较出众，但私下她真的不算一个会说话的人，她拍了拍迟晔的肩膀，轻声说：“我知道你难受，别憋着，要是想哭没人会笑话你的。”
迟晔变得很沉静，小小的年纪竟有了几分时遇的老成，他说：“哪能每次都哭呢？当宠物医生面对的生离死别那么多。”他抬起头，望着沈清妍，眼睛里的坚强带着几分无奈：“清妍姐，我高考报专业的时候本来报的是临床医学，可是分数不够就被调剂到了动物医学，说实话，我刚开始挺不甘的，可后来我才发觉宠物医生比人医更不容易，人生病了好歹还能自救，可是那些毛孩子一旦生病了，连开口喊疼都不能，要是在没人好好照顾可能就那么没了。相比之下，人的一生太长了，可人的十几年却是一只宠物的一辈子，宠物是人生命中的过客，而人却是宠物的全部。”
沈清妍说：“迟晔，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宠物医生。”
……
诊室里的百叶窗被窗帘遮住，连灯也没有开，屋子被黑暗挤满，一丝光亮也没有。
沈清妍的眼睛在适应好这黑暗的环境后，才看见了伏在桌案上的男人，她没开灯，只是借着从门缝里投进的微弱的灯光走到了桌前，隐隐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她轻轻坐下，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吵醒他。
迟晔累，他只会比迟晔更累。
“妍妍，你不用担心会吵醒我的。”
时遇的声音在黑暗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清妍愕然：“你没睡着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时遇起身把灯打开，一边坐下一边说：“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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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彼此的盔甲[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