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烫到你了怎么办?”
许是被他难得的温柔感染,她便老实了。
意外的,再不闹了。
想想他的小姑娘,以前乖顺得像什么似的,怎么现在就这么皮了呢?爱哭又难哄,频频恼人,还总爱勾得他突破理智,净做一些混蛋事。
他怅然地朝窗外吐了个烟圈儿。
视线落下,凝视指尖那一点猩红色,目光有一瞬的胶着。
这根烟,倒真有点儿像事后烟。
“林槐是不是好人?”她继续问。
他只是自顾自地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她却自己个儿补充完了关于“林槐是不是好人”的话题,“沈知昼,你是最坏的人。”
语气颇为忿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眯了眯眸,表情倏然变得惬意又慵倦,眸底一点点地泛起笑意来。看起来,对她这句话也极为受用。
“是,我是坏人。”
很奇怪,每次她出言骂他是混蛋,骂他坏蛋,骂他坏透了的时候,他反而最舒畅,也最受用。
或许,是自己本来就无法满足她心里那个“好哥哥”的预期形象了,反而宁愿她坚信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不抱有期望时,便不会再感到失望。
这样就好。
她也,总会接受的吧。
接受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
可她能接受林槐也是坏人吗?
还有林问江。
还有她的亲姐姐林?l。
他更感惆怅,这些本应该是她的问题,却都变成了他的问题。
好像回到了以前,总会不自觉地为她考虑太多。
他慢条斯理地咂了口烟,然后缓缓弯起唇,笑得十万分邪气,摘下烟,过去亲她一下:“跟哥哥回家。”
“……不回。”
她抽身就坐回了副驾驶。
他躬身伏在方向盘上,侧开头,“我又不是带你回我家。”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回家?”她偏头看向窗外,语气淡淡,“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他顿了顿,最后只得无奈地笑:“等我的小坏蛋真的长本事的那一天。”
她转头瞪过来。
他捏了捏她脸颊:“你现在还斗不过我。”
婵宫。
一座装潢得雅致堂皇的半欧式建筑,占地面积颇大,在港城当地,是一家很有名的高级公馆。
林问江的大本营就在港城。
在港城,他经营了一家很大的家具公司,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赚的那一点蝇头小利,远没有他贩毒来得多。
他为人奸猾,毒品流通也几乎不经过港城这里,也几乎不用正常手段,所以警方盘查他根本无从下手。
这次晚晚回到了林家,可谓一桩失而复得的好事,林槐请来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几个重要管事在婵宫一聚。
说白了,这都不过是面子工程。
林问江在外将自己的毒品生意全部粉饰在正经行当之下,老奸巨猾,行事谨慎,就算是这几个重要管事,也不一定能对林问江的情况了如指掌。
沈知昼今早接到了戚腾的电话,叫他出来碰头。
他潜伏了六年,前四年的时间都在伽卡摸爬滚打。
那四年里,没有任何一个线人,或者特情人员联系过他,他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接头人。
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随机应变。
他甚至都一度以为自己被放弃。
随着潜伏的深入,他也快要分不清,自己是到底是警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毒贩了。
上级一开始下达给他的任务,是掘出康家父子贩毒的铁证。
康泰亨身体状况江河日下,眼见着他已经取得了康绥的信任,康绥很快就要接康泰亨的班,他也要快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可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后面杀出了个林问江。
林问江先是杀了康绥,让康氏乱成一锅粥,随后又杀了康泰亨,顺理成章地把康氏在西南一带的生意尽数吞没,经此一举彻底打通了东南亚市场,他的毒品王国,同步持续向外扩张着势力。
不过,换言之,林问江当初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林槐当时半道截胡,估计他已被康泰亨算计暴死他乡,哪儿还有再见到接头人的机会。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戚腾,是他曾经在警校的老师,也是他伯父生前的好友,更是他多年来都没见到的那个接头人。
六年前他离开,资料就被抹得足够干净。
就如同林槐查他什么也没查到一样,毒贩有毒贩查他的法子,警方也有警方应对的方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竞相较量,谁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
他就是那个突破口。
可以说,从父母相继过世后,他被许凌薇一家接到港城,就被保护得极好。
假姓氏,赋予了他假的身份。
包括以前住的那个老居民区,不过多久就拆迁了;在警校的资料也全被销毁;包括戚腾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上级相关人士,也都签下了保密协议。
他就像是个没有影子的透明人。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以前在哪儿,做过什么。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这么久,一晃神,有时真的会忘了白天的模样,分不清自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而如今,戚腾终于肯联络他,下达指令。
让他于黑暗中,可以看到一丝如星?R一般的光亮。
也终于有人来提醒他,他曾也是个好人。
第 34 章 星烺(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