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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可笑之人[2/2页]

云起将宁 某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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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褚骑马上前,又递了一袋酒给他。
      “终于能敞开喝了。之前总是怕醉酒误事,让人抓我破坏军纪的小辫。”景韬似个酒鬼一样抱着酒袋。
      何褚低声道:“为什么不反?”
      景韬顿时笑了:“还真是直接。你不就是来抓我小辫子,好回御史台参我的?现在你不用昧着良心坑兄弟了,反而撺掇我造反了。”
      他接着又灌了一大口。
      何褚道:“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景韬回道:“我一直很简单,是你们变得太复杂。
      他仍是怀疑的摇了摇头:“那你为什么不交兵权,只要虎符还在你手里,皇上就不会安心。”
      换成你会去做的事情,换成别人就也会去做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甚欲,莫加于人。
      他自负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抗得动西路军的军权。
      景韬像是喝醉了一样嚷嚷道:“我不但不想交军权,还想要更多的军权。不但想攻下南桓,还想击退西楚,北抗格族。让所有人闻风丧胆,让天下归一。”
      景韬的眼神锐利的如同刀锋,刮的何褚生疼。何褚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他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像人,实则永远是一尊杀神。
      “呵......烽烟四起,流血漂橹,积尸草木,这就是你想要的?”何褚怒道:“你仍旧有反叛之心,我也没算冤枉你。“
      景韬道:“军人为战争而生,为和平而死。只有通过战争得到统一,才会有真正的和平。”
      何褚道:“如果夺得皇权,岂不是如你所愿?”
      景韬忽然眼神一黯。这个问题,他也无数次问过自己。
      “何褚,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剑,是在为谁而挥动。”
      若吾皇要战,他便利刃出鞘,剑指无双;若吾皇要休,他便宝剑藏锋,镇土守疆。可若吾皇嫌这剑戾气过重,非要折断,他断断不可能答应。
      那些啃书灌墨的文官不懂,仁德爱民的皇帝不懂,可是他知道,手无寸铁之人,只有被鱼肉的份。现在的北列强极一时,可一旦自折羽翼,虎视眈眈的敌人便会亮出獠牙。
      和平和战争是如此的矛盾。
      母后也没错,是的,他不仅是武将,更是一个王爷,一个臣子。不能因为自己某些疯癫的政见,把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回去娶媳妇当爹不好吗,瞧瞧景诺,第一个孩子也要出生了,他这还不到弱冠,深藏不露呐。”景韬继续道:“打仗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是对着自己人。我又不是嗜血大魔头。”
      不用打仗了,他也落个轻松。
      感觉有一股阴风拂过,他在瓶底关坑杀的五万战俘似乎不同意他说的话。
      他恍惚间想起,那一双双暴突不闭的眼睛,魂断九天之后仍然心心念念的咒他不得好死。
      他将酒倒在地上,笑道:“敬所有在战场死去的将士。”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或许他饮下一碗鸩酒,留个全尸,就是最好的福报了。
      景韬记得他约莫十岁的时候,父皇来抽查他背书,他一个字儿也没背出来,父皇拿起桌上的镇纸就往他身上砸,被他轻松躲开之后,追着他满宫殿的跑,结果愣是没打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他还记得有一次,太傅罚他抄篇文章一百遍,他实在是坐不住,大哥景熙模仿他的字迹帮他抄了一半。被太傅发现后两个人都多加了一百遍,写的手都磨出泡了。
      而现在他只能想起父皇带着沉重期待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和大哥讳莫如深的眼神。
      景韬回望了远处的良邑,又灌了一大口。
      刚刚死守良邑就失而复得的那个人,和刚刚攻下就还回去的人,李承平,我们两个,到底谁更可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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