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营的路上,在和丘力居闲谈的过程中,张角知道了,原来自回到草原后,丘力居和部族厉兵秣马,一边打一边谈,不出几个月,竟然成了乌桓各部的盟主,恰逢鲜卑方面檀石槐的继任者和连单于荒淫无道,国力日衰。丘力居瞅准机会,将乌桓王庭设立在弹汗山以东不过百里的察汗湖畔,摆明了就是要集合乌桓力量,与鲜卑争夺草原霸主的地位。
而阎柔此时被派往张纯身边,联络双方,看来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了。
看来自己当初让公孙瓒放走丘力居,看似是保全了历史,实际上是煽动了改变历史的蝴蝶翅膀啊……张角想着,不禁对草原上的未来发出了一丝好奇和隐忧。
当天夜里,察汗王庭草原,乌桓部族围坐成一个大圈,为今日大战中死去的部族同胞举行着乌桓部落最为古老的萨满祭祀。
在圈子的最中央,是死去战士尸体垒成的尸丘。
在众人静默的注视下,丘力居周身被五颜六色的饰带和羽毛所包裹,肩膀和胸前挂在大大小小的圆形铜片。
在乌桓,王即神明,既是手拿弯刀的守护神,又是部族的精神领袖。
内圣而外王,在没有诗书的草原上得到了生动诠释。
丘力居从篝火中点亮一支火把,将火把丢到尸堆上,然后面向部族,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身后同样穿着怪异,头戴一顶高皮帽的阎柔则开始唱念经文。那是用古老匈奴语写就的英雄史诗,代代口耳相传,韵律雄浑而悠长。
“龙城啊,遥远的故乡,察汗湖畔,王廷的圣光照耀着北方!号角吹响,乌桓儿郎骑马上战场!
长生天的王,带来千万种吉祥,踏遍草原,天神军队无人抵挡!……”
那是用古老匈奴语写就的英雄史诗,代代口耳相传,韵律雄浑而悠长。
周围的乌桓男女慢慢起身,围着渐渐被烈火包围的尸堆跳起舞来。这就是乌桓族的文化,为初生的婴儿痛哭,为逝去的亲人歌舞。
也许在所有以血和杀戮为荣耀的文化里,死亡都是要歌颂的事。只有这样,人们在面对敌人的屠刀时才有继续为部族而战的勇气。
在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痛哭着跪了下来。对丈夫的思念太过强烈,让她此刻无法像无事人一样载歌载舞。张角本以为会有人出来将这女子拖走,没想到丘力居竟然从火堆中割下一块烤得焦黑的肉,递到了这女子口中。这就是祭祀中最神幻的一幕,乌桓人竟然靠咽下亡者的肉体来缓解哀思。
渐渐地,在载歌载舞的欢笑声中,人群中央的尸体化作了一?g白灰,仪式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
这一夜,目睹了乌桓祭典的张角,心里对宗教和信仰产生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那个困扰他一天的问题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本来松散的乌桓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迅速集合成一个拳头,并敢于挑战鲜卑这个草原霸主?
答案也许就在宗教中,就是他们对长生天的这份信仰,让乌桓人凝聚部族的力量、抗拒死亡的恐惧。相比于马刀,信仰是一把更为锋利的武器。
而自己作为太平教的教主和黄巾军的领袖,身份与丘力居何其相似,手中同样握着一把名叫“信仰”的长剑,足以冲破比鲜卑更加强大敌人的咽喉!
第三八章 【幽州篇】信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