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兹事体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今儿便开开心心陪父皇一日。走吧,时辰差不多也到了,再不过去,便要有人才催了。”
“是,父皇,儿臣扶您。”高珩也定了定心神,上前替皇帝拉平了衣摆,双手搀住他的臂膀,扶着他回到寝宫正殿。
汪有德在外头掂量着时辰到了,正打算催一催皇帝,迎头便见两人走了出来。
他视线快速的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只觉皇帝心情不错,但高珩却是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这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他心下虽然好奇,可也不敢多瞧,垂了眼皮,笑着迎了上去:“陛下,秦王殿下,时辰已到,还请移驾花萼楼。”
“嗯,起驾吧,珩儿,你就跟着朕一同过去。”皇帝心中大事已了,一身轻松,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十分亲和。
高珩毕恭毕敬应道:“儿臣遵旨。”
皇帝起驾的信儿早早就传到了花萼楼,他和高珩到了地儿的时候,进宫贺寿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列队在楼前迎驾,远远见着了皇帝依仗,忙三呼万岁跪拜行礼。
及至皇帝脚步从众人眼前行过,进了花萼楼,令众人平身后,众人才发现,秦王竟然跟着皇帝一同而来。
皇帝在这种敏感时期竟做出这样的举动,真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下站的众人一时之间表情都有些微妙,不过都是老江湖了,也只是一瞬间之事便又改了笑颜。只有太子,视线黏在了秦王身上,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愤怒之情,在一片和乐的众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太子身边近臣见此情景,忙低声提醒了几句,太子这才收回视线,同身边人低低说了几句,面沉如水。
皇帝坐在高处,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纵然是他已经下了决心,可仍忍不住心底悲凉。
太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得他看重,他还记得太子出生那日他欣喜若狂的心情,之后二十多年,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太子年幼时,无论皇帝多忙,每日里总要抱着太子教他认字念书,及至开蒙又延请当朝大儒为师。后来皇子们出生,为了怕兄弟阋墙,皇帝早早的便立了储君,满心希望太子能顺利承继大统,谁知小时候聪明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许是他教导无方吧,皇帝暗自叹息,过了今日便要废掉太子,这对太子来说也是好事,省得他在死路上越走越远,望他经此一事,能够迷途知返,珩儿应会保他一世平安……
“臣等恭贺陛下千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众臣已恭贺完毕,却未听见叫起,不免奇怪,但亦不敢抬头妄测天颜。
直过了半晌,方听到幽幽一句:“众卿平身。”
文武众臣纷纷起身,总觉着皇帝口气不对,透着点疲惫苍老,今儿可是皇帝千秋,怎地突然如此?
早有宫人上前引了众臣各自入座,好在入座后皇帝兴致似乎又鼓舞起来,言笑晏晏,加之水榭之上名满京城的邵家班亦开了嗓,先是一出应景儿的《麻姑献寿》,扮麻姑的正是名角儿凤仪,扮相极美,一开口更是音裂金石,台下便是有不爱听戏的,也不由被吸引住,将方才的小插曲暂时抛诸脑后。
高珩心中放着大事,却是无心看戏,可惜身边又无可靠之人说说话——李敏倒是想跟着过来,可她的女人身份早已公开,这日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女扮男装,否则明儿参她的折子便要满天飞。
谢江他们几个还不够格进花萼楼,便是进来了……想到他们与高珏的关系,高珩忍不住皱皱眉,他同着几位兄弟敬过父皇酒后,便安安静静回位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皇帝在上大家不敢太过放肆,但席间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太子忽然拿着酒杯站起,踱步走到高珩面前,举杯道:“五弟,你从蒙古回来,做哥哥的都还没有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来,这杯酒大哥敬你,难为你这些年为大魏受的委屈。”
太子方才已经以储君身份同几个弟弟喝了一轮,高珩没想到他会专程到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忙站了起来,端杯一饮而尽:“多谢太子殿下。”
他不如皇帝老道,对上太子直视的眼神时,就想到过了今日之后,他和太子的君臣之位就要互换,便莫名有些不自在。
只不过他已经喝完,太子却仍是端着杯子丝毫不动,只是看着他冷笑。
“太子这是何意?”
“何意?”太子沉着脸,将酒杯狠狠掼在了地上,一字一顿高声道,“本宫倒是要问问你做过些什么?”
太子忽然转身,面对众臣,高声道:“本宫的好弟弟,为了在蒙古日子好过,竟然私下里和鞑子签订协约,通蒙卖国!”
太子与秦王安王势同水火众人皆知,方才太子去了秦王桌前,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俱都不再说话,支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太子酒杯摔碎后,更是连水榭的戏班子都停了鼓乐,一时之间花萼楼内外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不管怎么说,事涉高珩,便既是国事更是家事,理应先禀过皇帝,太子本就不得圣心,偏选在今日当众发作,就不怕皇帝更加厌恶于他?除非是他已经胸有成竹……
头脑稍微清楚点的,便忍不住冷汗涔涔,特别是安王一党,反应过来后便开口质疑:“秦王殿下公忠体国,与鞑子更是血海深仇,说他与鞑子勾结,此事绝无可能,太子慎言!”
太子冷笑道:“本宫乃一国储君,兹事体大,本宫既然敢说,自然有凭有据。”
死不悔改!此刻端坐龙椅之上的高林已经从最初的震怒中冷静下来,对太子的最后一丝怜惜也烟消云散。
“住口!高璜!你无德无能,你已经不配做一国储君了!”
原该惊慌失措的太子却是稳操胜券,众人惊慌四顾,便隐隐听到楼外不远处有金铁交鸣之声,谁敢在宫中动刀动枪?!
高林见楼中只有太子和他的心腹脸色如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双手紧紧握住座椅扶手,额头青筋暴出:“高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逆!”
太子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君父,对他露出个轻蔑的笑,又环顾四周,众位大臣神色各各不一,但对上他的视线,眼底不免都有一丝畏惧。
很好,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过了今日,这些人便会乖乖的臣服在他脚下!
他对高林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尘埃落定(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