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春汛的缘故,高珏的信件比李敏预计的迟了十几日。不过好消息总不怕迟,知道了她与高珩很快便能回归中原,李敏眉间眼底亦如破冰的春江水,漾出抑制不住的喜悦与生机来。
这好消息,得赶紧去告诉高珩,他怕不要高兴坏了。要知道自打高珩离京,便是六年多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连定西王卢老王爷,也是三年未能一见了。虽然平日里高珩言语间从不表露,不过以李敏对他的了解,只凭他偶尔的长叹和恍惚,便能猜出他心中对亲人思念至深。
“表哥,安王殿下信里说的什么,你这么开心?”
李敏凑到蕊娘耳边,压低了嗓门道:“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蕊娘欣喜地几乎要跳起来,刚要张嘴,被早有防备的李敏一把捂住:“别得意忘形,消息没确切之前,连董呆子也别告诉。”
“我省得。”蕊娘古灵精怪,自是能掩饰过去,董世力却是个不谙世事的,不告诉他还好,若是告诉了他,绝对会被人看出马脚来。
再者说眼下正值蒙古族传统的祭成陵节日,整个蒙古王庭都沉浸在祭祀的肃穆气氛当中。说起来这个节日和清明节倒有一点点相似,只是一年四季都有,而且到了这个节日,蒙古人家中茶饮不断,备下丰厚的祭祀物品,祭祀的对象却是以部落逝去的英杰为主。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他们几个春风满面的,实在不大合适。
李敏压一压嘴角的笑意,嘱咐道:“我去找高珩,让他也高兴高兴。”
高珩与她的帐篷不过隔着两道回廊,李敏紧走几步也就到了,之间门口站着那日松和接侍卫,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竟没发现李敏到了面前。
“咳咳。”李敏轻咳两声,把那日松的目光吸引过来,笑道,“高珩在里面吧?”
“在,不过……”那日松说话却有些吞吐。
李敏心里头有事,并未在意,直接就要去推门:“那就好,我找他有事。”
那日松却横身挡在了门前:“巴图尔,您得等一等了,秦王殿下在里面会客,特别嘱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
那日松在说到“任何人”三个字时,语音加重,看着李敏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他也没想到,高珩会把李敏也放在“任何人”之中。
那日松没想到,李敏就更没想到了,心里掠过一丝异样,里面的客人到底是谁?高珩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她?
不过这些疑惑没必要在那日松面前表露,李敏只是挑眉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也不知高珩会客多久了,若是客人才到,我便等一会再来。”
那日松摇摇头,道:“客人来了倒是有一阵子了,不过还要待多久殿下可没说,要不您先回去,这边人走了我就去叫您?”
李敏随意道:“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一会高珩忙完了,你替我转告一下,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成。”那日松也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他正要送李敏回去,身后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高珩与那位神秘客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李敏眼睛毒,一瞬的功夫便将那人瞧得仔细,确定了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那神秘人见到李敏,显然是吃了一惊,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看上去倒是知道有李敏这么一号人物。
李敏随即看向高珩,自自然然问道:“来客人了?”
高珩脸色僵硬,胡乱点点头,便对神秘人道:“行了,那你先回去吧。”
那人一拱手,匆匆去了。
高珩回头见李敏盯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忙挤出一丝笑容,挡在她眼前:“敏敏,来了多长时间了?找我何事?”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笑挤得,比哭还难看呢。李敏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高珩瞒着她的事儿,怕是不小。
她瞧瞧一边耳朵都快竖起来的那日松,上前挽住高珩的胳膊,轻松笑道:“让我在门口说?怎么,金屋藏娇了?”
那日松几个都忍不住笑了,高珩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尴尬勉强,轻轻推开门,将李敏让了进去。
李敏虽然疑惑重重,却并没有急着问高珩,而是拿出了高珏的来信,在他眼前晃了晃:“喏,京里头来的,刚送来,你看了准会高兴。”
“是吗?”高珩心不在焉的问,他接过信,只看了下封皮上熟悉的笔迹,便将信“啪”一下丢在了桌上。
李敏心里咯噔一下,方才高珩拿到信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下巴便在那一瞬间用力,五官向脸部中心挤的一个动作,分明是人感到愤怒时的微表情特征。
难道他瞒自己的事情,同高珏有关?
她试探问道:“今儿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我同你说,这信里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知不知道,高珏已经向你父皇递了折子,若是他预料的不错,咱们很快便能回京城去了。你也能在你父皇、母妃膝下尽孝,还有卢老王爷,你前几日还说他年事已高……”
“好了,别说了!”高珩烦躁的打断了李敏的话音。
李敏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高珩。
高珩话刚出口便知不妥,见李敏这样看着他,不自在的偏过头去,低声说道:“要是能早些回去,自然是好的。”
李敏认真说道:“高珩,两个人相处,最要紧的是信任。”
高珩呼吸一窒,慢慢看向李敏,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似乎是在评判李敏值不值得他相信。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四周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高珩忽然开口,语气极为郑重认真:“敏敏,六年前,你刚进宫时,三哥被父皇勒令禁足在府反省的事情,你应当还记得吧?”
被禁足?李敏稍一思考便回想起来,那时候她与高珏刚刚穿越过来,还没站稳脚跟,便因着前任高珏的缘故,被皇帝禁了足。
说起来那个正主儿可真是人渣一个,犯下这样的罪行,在现代肯定要吃颗枪子儿。在古代,按律至少也该问斩,不过因为皇帝护短,才重拿轻放,禁足了事。
今儿那神秘人走了以后,高珩便忽然提起这件事来,难道说死去的那个男孩与高珩有什么关系?
若果真如此,高珩今日的种种反常便解释的通,可真要是这样,那她与高珏便有的头疼了。
“记得。”这事当日亦算是朝中大事,说不记得也太假了,李敏谨慎的回了两个字,打算听听高珩的话再做应答。
高珩刚要开口,门却被人轻轻敲响,他有些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一般,心情纠结万分,扬声问道:“何事?”
门外那日松回道:“是巴图尔的哥哥,李大人来了。来送节礼,在巴图尔那里没找到人,就往殿下您这里来了。”
原来是真正的李敏来了。
李敏忙站起身,抢着说道:“快请我哥哥进来。”
她这儿话音刚落,她哥就推门进了来,眼神毒辣地先往帐中两人身上瞄了一眼,看两人面色自如,穿的衣服都还完整也没什么褶子,一脸阶级斗争的表情才略微松懈下来。但一瞧见高珩的脸,还是忍不住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李敏无奈的暗自摇头,这两人上辈子大概是冤家对头吧,每次一见面都没有好脸色,两句话一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图穷匕见(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