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之后前方传来马蹄声声，转瞬之间两名斥候便到了卢高二人面前，翻身下马，半跪在地回道：“回禀世子，情况不对！”
卢千林皱眉：“起来回话，说清楚塔楼的情况。”
“是！”两名斥候起身，一人道，“卑职二人摸到塔楼附近观察，旗帜和军服虽然都还是定西军的标志，可塔楼附近有交战痕迹，驻防人员亦是多了不少，定西军这两日并无调派士兵，所以这里面定然有鬼，卑职二人原想掳一人来拷问，但又怕打草惊蛇，便先回来复命。”
“做得好。”卢千林夸奖了一句，考虑片刻便对高珩道，“高校尉，你立刻带人回营，向王爷禀告此事，我带一队人马去探探虚实。”
高珩讶然道：“王爷命卑职跟着世子巡防，需要查探当然是卑职前往，哪有世子亲自去的道理？”
卢千林摇摇头，喝退左右劝道：“珩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跟着我，万一有什么状况，我还要分心……”
又是这一套说辞，高珩想起当年临海府时，李敏便是这说法，让他和高珏带着蕊娘藏到密洞。
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卢千林也不是李敏，他可不会再乖乖等人保护了。
高珩皱眉：“舅舅不必用这话劝我，外公就你一个儿子，我父皇的儿子可不止我一个，再者说，我高家的天下，由高家的子孙出战，天经地义。”
卢千林本就是不善言辞，被高珩一堵，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说服这个倔强孩子，只硬邦邦扔出一句话：“这是军令！”
高珩转了转心眼，道：“舅舅，眼下四处是敌，也不知哪里安全，若是我回去的路上碰上鞑子呢？倒不如咱们同进同退，彼此还有照应。”
这倒是说道卢千林心里去了，万一鞑子截了后路，高珩反而危险。
他原本还想命人直接绑了高珩回营，此刻只得无奈点头：“如此你便和我一同去塔楼，但有一条，必须听我命令，不得冒进。”
“卑职遵命！”
卢千林让高珩带兵先行，自己叫了亲兵过来嘱咐：“若是有危险，拼了命也要保护秦王殿下回营，必要时直接打晕了带回去，其他人一律不用管，包括我。”
“世子殿下，要走一起走！”亲兵都是定西王府的家将，打小便都跟着卢千林一起摸爬滚打，感情非比寻常，说句僭越的话，世子的命莫说一个秦王了，便是大魏皇帝也未必顶的过。
卢千林沉了脸：“高珩可不仅仅是秦王，是我嫡亲的外甥！我姐姐唯一的儿子！他身上有我卢家的血脉！再说我定西军本就不受朝廷待见，如今父帅擅自调军，又因方达的原因引起蒙古下战书，若是珩儿再有什么意外，定西军上下还活不活？”
亲兵均低了头不说话，他们心里都知道卢千林说的有道理，可心中总是过不去这一关。
卢九年纪小点，说话没那么多估计，便低声抱怨：“既然秦王殿下身份贵重，又何必到战场上来带累我们。”
其余亲兵一脸附和之意，卢千林摇摇头，叹道：“你们啊，只看到这一面，若是定西军将领个个顶用，父帅自然不会让珩儿涉险，可只这一段时间，军中将领犯下多少错误？这几年我冷眼瞧着，珩儿于兵事上倒是有天赋，若是经过几场实战，假以时日，定是一员猛将。”
亲兵们面面相觑，虽还有些不服，却找不到辩驳的理由，连司马将军都犯下这等错误，更别说其他将领了。
“所以你们给我保护好高珩，便是为定西军立了大功了，知道吗？”
“喏！”亲兵们肃容行礼，郑重应下。
“世子，前方便是塔楼。”说话间高珩已从前方拨马回转，与卢千林并辔而行，他道，“我已经让周大眼装作司马将军手下去叫塔楼小旗过来回话，让他见机行事，探探敌人虚实。”
卢千林点点头，与高珩缓缓前行，在距离周大眼二十余步的地方勒住马缰，等待塔楼回话。
周大眼在塔楼下高声叫道：“吾乃司马将军亲兵，随将军巡防至此，叫你们小旗下来，将军有话要问他。”
塔楼上探出个脑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周大眼：“下面这位弟兄，我们小旗这两天病重，一直在昏睡之中，动弹不得！”
连暗语都没有对就来回话，说的话又是漏洞百出，周大眼便知不对，胡乱叫骂几句：“一群糊涂蛋！你们小旗算个鸟！竟敢如此拿大！司马将军到了，但凡还有一口气，爬也得给我爬出来，罢了，等我回禀了将军，再问他的罪！”
他强作镇定地调转马头，刚要挥鞭打马，便听楼上那人不知与谁嘀咕了几句，扬声叫道：“这位兄弟留步！方才是小人急糊涂了，小人这便去叫人把小旗抬出去见司马将军。”
周大眼下意识回头瞧去，被一道亮光晃了眼睛，他微微侧头，便看见防御工事后一排箭簇，方才那道亮光便是箭头反射的阳光，弓手都隐在工事之后，根本看不见身影。
不好，他双腿一夹马腹，冲着高珩和卢千林处高喊：“有埋伏，快跑！”
话音未落，便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身子软软倒在马背上，只听到身后羽箭破空之声，他的马忽的一顿，一声哀鸣，重重倒地，将他半边身子压在了下面。
周大眼口鼻不停溢出鲜血，他费力的转头看向高珩所在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意识逐渐模糊，他勉力睁大眼睛，嘴唇蠕动，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殿下……快跑……
“周大眼！”高珩看着周大眼一人一马被鞑子当成了箭靶，心里像是油煎一样，下意识便要上前救援。
“拦住他！后撤！”卢千林喝令，身后亲兵训练有素，一人伸手带了一下高珩马缰，另一个一鞭子抽下去，高珩坐骑长嘶一声，直奔出去数百米，高珩才拉住了马，还想回头，被赶上来的卢千林挡在了前面。
“舅舅！我要把他带回去”
“糊涂！”卢千林伸手扇了他一巴掌，“你说方达的话自己忘了？这是战场！老七，老九，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保护秦王殿下，回大营！”
“不！我和你们一起走！”
高珩不是没见过鲜血死亡，不过周大眼是他第一个身边之人死在眼前，自然难以自控，刚刚被卢千林一个巴掌打得清醒过来，忽然理解了司马彦和方达那种不顾一切也要复仇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冷静道：“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要走大家一起走，不然我回去也无法交代！”
“老七老九！刚才我的命令都没听清吗？把殿下送回大营，不择手段！”
卢千林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同高珩去打嘴仗，一边格挡追兵的箭雨，一边冲亲兵怒吼。
一队人马中卢千林服饰一看便知是主将，追兵十之七八都冲着他放箭，高珩替卢千林拨开两支羽箭，眼角余光发现卢七和卢九冲着他过来，不由怒道：“谁敢动我，便是死罪！”
说着又往卢千林身边靠了靠，替他挡开另一支羽箭。
“老七，老九，护住秦王！珩儿，你这是要气死你舅舅啊！”
卢七和卢九本就不想离开卢千林，这是正中下怀，答应着打马追随两人左右。
卢千林也是拿高珩没法子了，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冷箭，身边定西军精兵不断倒下，他实在分不出精力去管高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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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集结吧，猎豹队！（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