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帝轻声道:“吴大友?”
吴大友上前劈手夺过丁仲琅捏在手里的字纸,小心抚平后,恭恭敬敬呈上预览。
皇帝接过来看了两眼,随手递给丁阁老,似笑非笑道:“文笔不及阁老多矣。”
浣花姑娘芳鉴,那日蒙姑娘青目,得以一亲芳泽,此后无时无刻,魂牵梦萦……
丁阁老一眼扫过,一张老脸臊的不知往哪里搁。七十高龄的老头平日里走路都要加着小心,这回倒是身手敏捷,上去就是一记飞毛腿:“孽障!还不给陛下请罪!”
丁阁老一边说一边摁着丁仲琅的头让他跪下,自己上前一步,颤颤巍巍跪在丁仲琅身前,伏地请罪:“老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请陛下责罚!”
“陛下恕罪!”
丁阁老这一跪,吓傻了的侍卫们才突然找回神志,呼呼啦啦全部跪了下来,争先恐后的请罪。
原本卫戍司对第五侍卫队并没有这样放纵,也被处罚过两次,怎奈后台太硬,没多久卫戍司指挥使便被穿了小鞋。
事情捅到了皇帝哪里,也只是不痛不痒责备两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五队侍卫们便越来越放肆。
五队变成如今这模样,皇帝得算头号功臣,可谁又敢去揪皇帝小辫子,不但不敢,还得主动跳出来背锅。
魏尚书和庄指挥使心有灵犀,同时开口为皇帝“分忧”:“卫戍司竟发生这等出格之事,还请陛下治臣等失察之罪!”
皇帝没急着说话,踱到桌边,两只蟋蟀无人看管,一只已经蹦下桌子,正好跳到了皇帝脚边,皇帝一脚踩了上去,又碾了一碾,冷哼一声,在桌边坐下。
跪着的一众人等都是一抖,心里愈发忐忑,头不敢抬不说,膝盖跪得针戳一样疼都不敢挪动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的轻缓起来,生怕皇帝一腔怒火发到他的身上,便如那蟋蟀一样,给碾成一团。
“五队的队长呢?”
“卑,卑,卑职在,卑职知,知罪。”韦忠德整个人抖的筛糠一样,汗如雨下,话也说不周全。
皇帝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廷杖。”
皇帝的飞龙禁卫闪了进来,一边一个将韦忠德拖了起来。
“卑职知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韦忠德知道自己没有这些二世祖的身份背景,怕是要当了替罪羊,忍不住嘶声求饶。
皇帝皱眉,飞龙禁卫立刻伸手,将韦忠德下巴卸了下来,拖了出去。
“这蛐蛐是谁的?”
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不说话,便一体处置。”
侍卫们都有些吃不住劲了,微微侧头看向那两个斗蛐蛐的——现任定国公侄儿田骐,通政使的五公子郑茂行。
田骐虽只有十七八岁,已是人高马大,跪在那儿也醒目,脾气同个头一样粗豪,见躲不过去,便“砰”一下朝皇帝磕了个响头:“禀陛下,是卑职的!”
前两年过世的定国公是暴脾气,平日里动辄就要请家法,田骐性子顽劣,也不知挨过多少棍棒,今儿虽然皇帝发了火,田骐自觉皮糙肉厚,即便一顿廷杖,至多躺上十天半个月,并不十分害怕。
郑茂行却已经抖得筛糠一样,“回,回,回……”了半天,也没把第二个字说出来。
田骐不耐烦,替他说道:“还有一只是郑茂行的!”
皇帝冷哼一声:“越来越出息了!拖出去,一人十板子!”
皇帝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两个为首的也不过挨几下板子,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田骐没等人来动手拖他,便自己站起来,到院子里等着挨板子,看到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在长凳上的韦忠德,甚至还有心情龇龇牙,表达一下难兄难弟的友情。
郑茂行听说只是挨十板子,恐惧之意也消减不少,虽然还是有些腿软,但在两名飞龙禁卫的挟持下,也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人被分别捆在韦忠德两边,飞龙禁卫将两人的脸都扭向中间的韦忠德。
门口吴大友做了个手势,飞龙禁卫开始行刑,下手一点不留情,两三下之后,三人就觉得屁股开花,田骐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郑茂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声求饶,而韦忠德因为下巴脱臼,只能发出嗬嗬不成声的惨呼。
田骐郑茂行十下廷杖挨完,并没有人来替他们松绑,田骐转头想要叫人,却被飞龙禁卫伸手将脑袋按住,看着韦忠德继续被廷杖。
行刑的禁卫板子落得越发快,韦忠德很快便只能发出不连贯的痛呼,他的脸正对着田骐的脸,五官都渗出血来,眼睛像是要凸出眼眶,让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田骐胆寒不已。
他拼命挣扎问道:“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没人回答他的话,田骐不敢再看,想要闭上眼,却被飞龙禁卫硬是撑起眼皮,正正对着韦忠德一双眼睛布满着恐惧和恳求的眼睛。
韦忠德眼睛慢慢失去生气,院子里除了刑杖落在人身上的挞伐声,悄无声息。
扑……扑……扑……
沉闷,残酷。
而那一头同样被逼着看的郑茂行,吓破了胆,尿了裤子。
第四十一章 挖坑(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