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冲出营门的士兵们欢呼着七手八脚地抬进了汉人营。
现在,他端坐在自己的营帐中,周围全是士兵。所有人都拼命地往他身边挤,偌大一个营帐内挤得水泄不通。大家的眼睛都渴望地盯着他的脸,仿佛他的出现,就代表着生命的希望。
他们一边仔细打量刘昭,一边兴奋地互相提醒:“是将军回来了,确实是刘将军回来了——”
刘昭面带微笑,向他们招手致意,这让士兵们欢喜得快要疯了。刘昭观察着他们的着装,发现这些汉人士兵全都梳着发髻,外面笼着麻布头巾,颈上围着麻布披巾。身上的粗麻衣裳也还算齐整,是以前自己在书上看到的那种圆领窄袖的胡服样式。从年龄上看,他们都很小,顶多十五六岁,有的还更小一些,脸上稚气未脱。
尽管这些士兵们的衣服是统一样式,但身上的铠甲就五花八门了:有的穿着皮质铠甲,有的穿着铁甲,还有的在胸前胡乱地捆着滕甲。很显然,这些铠甲是他们在战场上捡到的战利品,并不是大燕军中统一供应的装备。
现在他们全都跪坐在刘昭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就象面对一个失而复得的亲人,笑着笑着就哭了,还有人不停地凑上前去,边哭边质问:“刘将军,这两天您到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没有您,我们过得可惨了。”
十几天前,赵军突然发兵攻击大棘城,是刘将军领着他们一直在打头阵。由于汉人营装备太差,再加上粮草官一直克扣他们的粟米,大家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连路也走不动,哪里抵挡得住赵军的铁骑。
特别是这两天伤亡更加惨重:原来汉人营三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一千士兵和几百个伤员,这些伤员都是士兵们拼死把他们从战场上拽回来的。可现在,没有医生,没有药物,也没有食物,伤员们每天躺在营房的泥地上从早到晚地哀号,简直惨不忍睹。
而刘将军的突然失踪让汉人营更是雪上加霜,现在汉人营里人心全散了。剩下的士兵大多是一些缺乏作战经验的半大孩子,比他们勇武有力的老兵早就战死了。他们一直惶恐地等待着被押到城外送死,或者是被送到粮草营充当军饷。
刘昭听着这些娃娃兵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现在汉人营里的情况,心里也涌起复杂的情绪,陌生的信息太多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着沉默。他万万没想到,刘将军在汉人营士兵的心里拥有这么高的威望,看这情形,他的消失,对士气的打击是相当的沉重啊。
小兵们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的衣着上来了。有人凑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身精良的铠甲、护袖、护膝,有几个胆大的轻轻地用手摸一摸铠甲上的铁鳞片。
他们都知道,尽管刘将军是汉人营的将军,却是大燕军中所有将军里地位最低、待遇最寒酸的一位,这个将军其实就是个虚名而已。汉人营的士兵装备全靠他们自己在征战中去缴获战利品。如今看来,浑身血迹斑斑的刘将军显然是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看他身上这贵重的铠甲就是他的战利品。
刘昭此时心思一转,他大手一挥,豪气地说:“小兄弟们!振作一些!我这不是安全归来了吗?赵军看起来人多,其实就是一帮鼠辈,根本无法和我大燕军队抗衡——”
有个小兵却怯生生地上前说:“刘将军,营里现在这么多受伤的兄弟们怎么办?粟米也不多了——”
刘昭站起身来,但这身铠甲的重量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身子略有摇晃,立马就有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挤上前搀扶住他,估计是看他浑身是血,受了重伤也说不定。
刘昭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人很乖觉,立即自报家门:“刘将军,小的刘槐,是前天您提拔的百夫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流下眼泪,呜咽着说:“将军,您身边的徐副将已经阵亡了,张副将也受了重伤,估计熬不过今夜了。现在营里,就剩下小的和这些兄弟们了。今后,小的愿跟随在将军身边,听凭将军差遣。”
刘昭一听,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好惨哪!他无力地闭上眼睛,看来,如果自己不来顶替这个将军,这个小小的百夫长就成了最大的官了,汉人营这点家底快要拼光了呀。原来这个刘将军究竟怎么回事?他怎么把手下的士兵带得这么惨!
但眼前显然没有办法再去追究刘将军了,如今自己就是刘将军,眼前这个烂摊子,他得打起精神来尽快收拾好。
“来人——”刘昭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个传令小兵跑进来,这个小兵看上去岁数更小,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又黑又瘦。刚才他一见刘将军回营,就拼命地想往营帐里挤,可哪里挤得进去,只好站在营帐门口。
“刘将军——”小兵向刘昭行了个礼,等着听侯吩咐。
“传医官——”刘昭的话音刚落,小兵就疑惑地抬起头来,有点不知所措:“将军,汉人营里没有医官——不知道将军是否哪里受了伤?但小的知道营里今天新来了谢神医和王神医,可以传他们来给将军看一看。”
刘昭的心里猛地一跳,什么?!谢神医?王神医?还是新来的?不会是谢谦和王一宁吧!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他立刻连声催促刘槐:“赶紧带我去看看受了伤的兄弟们!”又转头对小兵说:“你速速前去通知谢神医和王神医来见我!”
刘昭的话一说完,小兵一溜烟地跑了。
 
第5章 谢神医与王神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