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你看,你现在都长花苞了。清儿看见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林暨南的声音微低微沉,透着懒懒的温柔味道。
清欢呆愣,清儿……
是在唤自己么?
“清儿走了半年了,你们想不想她。我不想,我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女人,哪个不比她懂事温柔。”林暨南继续说着,“我不想……”
林暨南的声音低低哑哑,带着蛊惑的意味。像是,在催眠自己。
“我哪里不想。我想的都要疯了。”林暨南声音一转,隐有泣音,“她说她不欠我的了。她明明欠我的。”
“我没想拉她挡枪子。”
“我哪里知道会打到她。”
“她说不欠我的……不欠我的……”
“她以为……她欠我的那么容易就还清了么……”
林暨南泣不成声,深深的低着头。
清欢心里顿顿的疼。她慢慢飘到林暨南身前,蹲下身子去看男人的脸。已经泪流满面。从前的林暨南会张狂的笑,疯狂的索取,会生气,会愉悦。独独的,不会伤心。
这样的他,脆弱的哭泣着,像个丢了玩具的孩童。如此的陌生。
原来,自己在林暨南的心里,并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存在么?
清欢怔怔的伸手去接那掉落下来的泪滴。泪滴穿手而过,但灼热的感觉却仿佛留在了皮肤上,麻麻的疼着。
“清儿……清儿……”男人口中溢出破碎的呢喃。
疼痛从手掌蔓延到心里。暨南,你这是何苦。
林暨南的痛苦就像被干燥过的海绵。一层压一层,一层叠一层的堆积在心里,半年中从未表现过,这时刻却不知怎么了,像是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稚子,本来并不觉得怎样,看到了父母或者谁心疼的眼神,就忽然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海绵遇了水,疯狂的膨胀。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被心疼的感觉,这感觉这么熟悉,这么久违。就像是那个清淡婉约的女子——他的清儿。
他在一场混乱的械斗中看到那个女子无波的眼睛。细细长长的敛着细碎的芒,如同初春刚刚解冻的河水,彻骨的清寒和冷清。清澈可以见底。他救了她,然后调查了她的身世。知道了苏清宁,知道了沈预。甚至,知道了清欢未曾见过面的父亲。他带她去过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有一个收垃圾的工人差点撞到她,她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去问对方有没有摔到。她不知道,那个生活苦难境遇潦倒的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父亲离开女画家以后不是没有很后悔过的。奈何那个生了清欢的女子,比清欢更加的决绝骄傲,一旦弃绝,怎可能在容许他回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像养宠物一样养着这个女子,他想打破她的冷淡自持。看到她被金钱和物质腐蚀,她为自己痴迷的模样。但是到最后他都没有看到过。
他只看到自己的心,砰地一声摔得粉碎。
她说,她不欠自己的了。
然后,在痛彻心扉的绝望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那些灯红酒绿的纠缠,那些黑暗残暴的打杀,那些勾心斗角的计谋。为什么一旦离开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她的身边,所谓“别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她一个。为什么不恼她,不气她,只要她想,便都想成全。
他,是爱上了她。
他多年冰冷的心在一瞬间明了,融化,然后破碎。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清儿,你欠我的,都是不可偿还的。
这个女子,虽然不曾迎合自己。但是一颦一笑都是真实。因为少见,所以可贵。
她的爱娇,她的淡定,她的决绝,她的“再不相欠”。
林暨南终于明白爱,也在同一时间,明白了痛失所爱。
于是在此刻,痛哭失声,悔不当初。
清欢想收容他此刻的脆弱和眼泪。想去安抚他的伤痛。想告诉他,不怪他,也爱过他。但抬起手,又无力的放下了。这样的自己,连重量都没有。何谈安慰他人。
“素舒姐姐……素舒姐姐……”
“素舒姐姐……你快回来……”
熟悉的的声音隐隐传来。
清欢怔然的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一点一点发着亮,一点一点变成粉末,消融分散在这个空间。她知道,此刻,便是永诀。
她最后一次用眷恋的目光一点一点的看这个男子,然后决绝的闭上了眼睛。
「031.情深不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