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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撕扯着大帐的帘脚,帐内的炉火已灭,青色的炉灰,静静地躺在那里,由内而外地泛出丝丝凉意。
纳兰时早已穿好铠甲,估计是知道拗不过我,所以才说让我小心自己,不要太拼命,一定要记得跟在他身边。
雪域国见是浴火金沙若水三国,同时攻打冰岛,于是王上称病罢朝,拒不见我冰岛特使,自然更别奢求借兵一事。
冰岛,只能孤注一掷了。
好在册上灵术,已经普及了一小部分,我军军事实力猛增。这期间,纳兰时与纳兰杰在巫术上皆有长足进步,分别晋升为四级巫与三级巫。如若不是因为之前受伤,毫无疑问,纳兰杰也能站在四级的高度。
师尊,玄虚和玄清,依旧坐镇冰岛。这样一来,我方要取胜,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战场上一见,浴火也可谓是倾巢出动。
浴火的各大家族,亦纷纷出战。除去上次已见的暮雪楼外,死对头暮雪雷霆也来了。另外还有独孤剑,龟兹光等人。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夜火居然仍旧没有晋升巫级,这于常理不合,因为他的天赋与能力,绝不会比纳,兰时和纳兰杰中任何一个人差。但如今后者纷纷早已晋升巫级,他却仍旧停留在十级火质灵力巅峰,这一点,倒是有些像我了。只不过我比他幸运一点,是仙体拥有,所以是双十的巅峰。
两重天下,一边是大雪纷飞,冰封万里;一边却是酷暑炎炎,汗流浃背。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诡异非常。
两军阵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这场战争的规模之大,史无前例。
冰岛,举全国之力聚集的四十万兵力,自然不必细说。浴火与金沙若水的合兵,就有五十万之众。
本就实力悬殊,现在还是敌众我寡,冰岛的压力,简直就是泰山压顶。
“纳兰,那些黄色头发和银色头发的人,就是金沙与若水国人吗?”我问。
“不错,他们虽是小国,但仍不容小觑,待会儿你要特别小心,知道吗?”
我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我绝对会在保护我们儿子的基础上,不给他拖后腿。
风止雪住,乌云翻涌,一场划时代的大战,即将打响。
夜火红发飘扬,鲜衣怒马,邪魅的气息炙烤着所有人。他大声地叫嚣着:“只要交出苏黛,浴火浴火愿永止刀戈。否则,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纳兰时双拳紧握,脸色铁青,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跟夜火说,便下令全军将士——冲锋陷阵,马革裹尸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战场的残酷,胜过以往的所有场战争。
鲜血淋漓,残肢断骸,在乌云笼罩的天空下,战争,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无数人被人砍到,他们,将灵力熔铸到刀剑里,发泄在肉体凡胎中。那一声声尖锐、嘈杂,且带有一丝变态快感的刀剑声,折射出来的,是血肉模糊的影像。
厮杀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在嗅觉的世界里,一路上攻城略地。
猎猎飘展的旗帜,溅着鲜血倒在地上,荡涤在同样是鲜血的河流里。
我强忍住胃里的阵阵恶心,快速地聚集着灵力,浴火的甲士,一个又一个倒在我身后。
真不知道是狭路相逢,还是冤家路窄,我和夜火又一次相逢。
这一次,他却没了先前的狂妄自大。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短短时间内,居然可以练就一支如此强大的军队。”
他的眼神凌厉,唇色血红,正如我一直对他的印象——他就是一团来自于地狱的鬼火。
“夜火,你收手吧,这样一直打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祈求他道。
“我不求对自己有好处,但凡对你有坏处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说完,立即就是狠毒的一掌而来,我下意识地先用一只手去护住腹部,而一个细微的举动,竟然被他看出了端倪。
他不可置信地怒吼道:“你……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居然——”
他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野兽,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这时,纳兰时正好赶来救我。按理说夜火应该就此收手才对,毕竟他与纳兰时的实力相差太远,巫级和灵级,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然而他就像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聚集灵力,猛烈地攻向纳兰时。
他火红色的战袍,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过处,每每都叩击着我的心灵。
“住手——”我猛然一声高喝,纳兰时与倒在地上的夜火同时一怔。
“别伤害他,终究是我对不起他。”我对纳兰时说。
纳兰时微一犹豫,暮雪楼带来的巫级强者便赶到了。纳兰时与巫级强者纠缠在一起,暮雪楼则扶着受伤的夜火杀出去。
夜火始终死死的盯着我,那欲要喷火的眼里,充满了仇恨。
夜火的受伤,在浴火的军队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们心中,任何时候都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有什么可以伤到他的事情呢?
趁着浴火军的这短暂的扰乱,纳兰时与纳兰杰聚集了我方最强实力,形成了对浴火分兵蚕食的阵战法,形势陡然变化,胜负瞬间易主。
这场仗,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以我冰岛胜利作结。
冰岛以少胜多,取得战争的惨胜。
虽是胜利,但没有欢呼声,没有掌声。遍地的尸骸,实在不是应该兴奋庆祝的一件事。
无言的泪水,恣意地流淌。这群冰岛的勇士们,在流完血后,继续流着悲情的泪。
每个人都虚弱不堪,三天三夜的激战,体力严重透支。但我们的心里,无疑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经此战役,浴火国没有至少三年的缓和期,绝对不敢再轻易言兵。
来自山谷的风,纵情地在我们耳边呼啸,突破,一声清脆的啼哭,触动了每个人的神经。
那啼哭声,明显是婴儿的!
战场上飘荡着婴儿的啼哭,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吗?
起先玉暖居然朝我看来,因为在场所有的女子里,只有我肚子里怀着宝宝。但现在也只有两个多月啊,何来啼哭?
终于,还是玉暖眼尖,看到不远处的尸体旁,有一个抱这婴儿的女子。
纳兰时看我脸色发白,于是扶我在原地休息。
“感觉怎么样,黛儿。”他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脚有点软,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我得马上送你回营休息,你现在的身体不比旁人,千万马虎不得。”
他对我说完后,又转头对流川吩咐:“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流川却望着正从那边走过来,一脸生气的玉暖。刚才去的时候还一脸兴奋,怎么现在生起气来了。
“玉暖,你又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了,孩子呢,怎么没抱过来?大人怎么样了?”我问道。
玉暖紧咬着嘴唇,杏眼怒睁,瞪着纳兰时不说话。
纳兰时则是一脸无辜地看向我,一副我没招惹她的样子。
“流川,去看看怎么回事。”纳兰时指着婴儿啼哭的方向道。
“不用看了!是那个女人。”玉暖说完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更凸显我指尖的冰冷。
纳兰杰立即箭一般冲出去,我看到他抱起了地上的婴儿,将他的小脸贴近他的脸。
心,在刺痛。
纳兰时命令流川,去安置地上那个虚弱的女人,玉暖却放出狠话“你要是去救那个女人,我们之间就完了。”
流川的脚步陡然停住,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来自纳兰时的命令,他情义难两全。
“玉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呢?”
这句话,说给她听,亦说给我自己听。
原以为结痂愈合的伤口,在那一刻,被无情地撕扯开。然而,偏偏还不能在人前暴露,因为,那是被我早就允许的伤口,自然也就无所谓疼痛了。
后来才知道,然兮听到冰岛与浴火决战的消息后,便带着不到一岁的孩子,亲赴战场。
结果是重伤,再加上灵力全无。
自然而然,接下来的日子,她理所应当地留在了冰岛军营。
以前,疼痛是隐藏在最深的角落的,如果不去碰及,或许会渐渐地淡去,直至消失。
到现在,疼痛的根源就在眼前,我无法不听到有关然兮的消息,甚至,我不得不与她在一个桌上吃饭。
因为,我们拥有着同一个男人。
对于一个灵力全无的人,我不能像玉暖说的那样,*着纳兰时将她赶走。毕竟,她是因为对浴火的战争才变成这样的,并且,她还有孩子,一个长得很像纳兰时的男孩儿。
纳兰时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来陪我,但我却觉得这成了一种负担。以前,我们之间,似乎可以心有灵犀,就算不说话,两人之间也默契十足。但现在,却似乎是在没话找话,来缓解着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我们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我们曾是射线的一个交点,却硬生生地变成了两天射线。
第110章 113惨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