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间看惯了的格蕾丝也好,几天前初次见面却留下强烈冲击的科恩劳男性也好,都不是他。
单看背影会想问“哪位?”,只看发型的话大概能混进人群里,就是这样的同居人。
“中午吃意面行吗?”
(……………应该不是坏人才对)
“喂,听见没?”
(做饭很拿手,洗衣服也完美,虽然总在确认什么但打扫时会弄得亮晶晶的)
我的衣服晾在阳台,他的衣服用浴室烘干机。各自晾晒自己的衣物,但我的衣服有些微皱,他的却像样板一样笔挺。并非我特别粗枝大叶……应该不是的。
(………………越了解,越不懂这个人)
嗯,正想按住眼角思索时,头顶传来这几天已完全听惯的声音。
“问你吃意面行不行!快回答!饭要凉了!”
“………啊抱歉!我想吃意面!”
听到声音慌忙回答,他嘟囔着“真是的”回了厨房。
开始住进这房间,转眼已一周。
剪了他的头发,过去几天。
对站在厨房的他的身影也已相当习惯。利落做饭的身姿,看着很是清爽。
我做饭也并非毁灭性地差,实际上也自己做过。不算特别拿手,但觉得属于足够好吃的范畴。
不过,若和他一比,就沦落到“嘛,一个人生活做的饭也就这样了”的程度,由此可知他做饭水平之高。明明该是相同的材料、相同的调味料、相同的厨具。
是在准备另一道菜吧,厨房传来干脆利落的声响。换作我,就是煮好意面、把肉酱水浴加热、盛盘完事。
眼看就要过度消沉,决定不再想厨艺差距,随手打开电视。
调着频道,屏幕上出现了宣传“疲劳一扫而空!魔法床垫”商品的购物节目。听着艺人“好厉害!软乎乎的~!”“脖子周围也完美贴合呢~!”的赞美声,忽然注意到。
(这个程度的话订购也……似乎可以……)
脑海中浮现出顽固拒绝使用床铺的同居人的身影。按他的说法,既然已有准备,就别买多余的东西。毕竟必须注意装作只有我一个人住,连晾衣服也只在外头晒我的那份,他的则用浴室烘干,如此彻底,床铺的事大概也是出于此因吧。
(即便如此,一直睡沙发身体会痛吧,虽说是我的房间,每天看着那样的人在旁边睡床上也于心不忍啊……)
没用过购物节目,但若非特意去买,而是“碰巧看到似乎不错的东西”才订购的话,就算万一被谁看到也不会不自然。觉得这样可行,正用手机搜索商品时,飘来肉酱的香气,盘子被放到了桌上。
“喏”
“谢谢!……肉酱是,自制的……”
想踹飞几分钟前以为他只是简单做一品的自己。他亲手做了肉酱。而我,满足于把超市买的肉酱煮热浇在意面上。
“干嘛。没放芹菜哦”
他声音低沉了些说道。我沉默不语,似乎被他理解成对材料有意见了。
“不是啦,是觉得连肉酱都自己做,好厉害啊”
“啊?普通吧。又不是多难的东西”
……恐怕我和他“难”的标准不同,但就算说原本不难,问我会不会想到去做,我大概也会摇头。
(………咦?)
正痛感与他的差距时,试着问出突然想到的疑问。
“我说过讨厌芹菜吗?”
记得和“她”的对话中,没聊过讨厌的食物。也想过是否在哪说过或听人转述,但别人讨厌的食物没必要告诉别人,况且本来也没那么多能聊到那种程度的对象。
“……………直觉啦”
他这么低语着,开始吃刚做好的意面。想着趁热吃,我也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拿起叉子。
“嗯!好吃!!肉酱也好吃!!”
早知他厨艺精湛,意面也是绝品。自制的肉酱调味绝妙,老实说,好吃到堪称至今吃过意面中的最佳。
他没什么特别反应,默默继续吃。
他的吃相看着清爽。虽非餐桌礼仪不佳或吃相怪异,但感觉和“她”终究不同时。
(说起来,在Pacific View的咖啡馆,和格蕾丝吃过饭来着)
Pacific View附设的咖啡馆,职员谁都能用。能享受轻松的咖啡时光,午餐时段也提供餐点。虽在意却提不起劲独自吃午餐时,邀我的是格蕾丝。那时也是这样,和“她”面对面吃午餐───
(那时吃的,记得是……)
于此忽地想起。那时我确实点了午餐套餐。
主菜记不清了,但配汤里放了一点点芹菜。不忍浪费,鼓起勇气放进嘴里,用汤咽了下去。
回想起来,不会吧,心跳加速。
(那一瞬间就发现我讨厌了?)
若仅如此,还能用“看得真细”带过。
可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当事人连吃过什么都忘了,是直到碰上类似情况才初次想起的、日常琐碎的一瞬。
(───那个,你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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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他已吃完意面,呆呆看着一直喊着相同广告词的购物节目。
他虽不说“我开动了”也不说“我吃饱了”,但必定等我吃完才开始收拾。做饭和收拾都没排班,但若我先收完餐具他就洗,我洗餐具他就默默擦干收起。今日也不例外,大概也在等我吃完。
(尝不出,味道)
明明想好好品尝。早知道会这样,不如不想起来。
像是要按住吵闹不休的心脏,我把剩下的意面送入口中。
洗了澡,启动洗衣机。等洗衣机鸣响后,把我和他的衣物分装进篮子,之后各自晾晒。唯有分拣衣物的工作,是我主动要求做的。一起洗倒没意见,但自己的内衣被看到果然抵触。他也曾不满地说“别他妈盯着看啊!”,但这总得一方让步,没办法。
完成日常流程,正要入睡。看着他像往常一样躺沙发的身影,忽然想起白天看的节目。
“对了,我想买个床垫”
“哈?不用吧,有睡觉地方啊”
“沙发本来就不是睡觉的地方…一直睡那儿的话肯定会累坏的”
看来他果然把沙发当作自己的睡床了。虽有一定大小,但毕竟他腿长,会伸出来。而且沙发多少偏硬,在那很难消除疲劳。这是基于我在老家沙发睡落枕多次的经验推测,大概没错。
“睡一觉就能消的疲劳也没有。再说,在奇怪环境睡觉也习惯了”
“…………设施里的床,我觉得没那么奇怪啊”
“不是那个啦。白痴”
他说着,重新交叠双腿,正式摆出睡觉姿势。
他说的“奇怪环境”是怎样的环境呢……明知是我想象不到的东西,但现在的我除了对他的话装傻别无他法。
顺带一提,他的“白痴”这几天已听过好几次。发觉这不是真心骂人,而像他的口头禅,并没花多少时间。本以为坏人会讨厌无意义的对话,但他似乎不然。对我的装傻也会好好吐槽或认真回应,和他聊天很舒服。
……话虽如此,一直睡沙发终究不好。正想着得设法说服他,就算不是床也要在某种程度合适的环境休息时。
沙发那边传来微弱的鼾声。难以置信地望去,刚才还在说话的嘴唇闭着,漂亮的眼睛藏在眼睑之下。
(睡着了………!)
虽然一起生活了几天,但睡觉地方分开,我都是在门对面感觉他醒着的气息入睡,所以这毫无防备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渐已看惯的短发。长长的下睫毛。微厚形状好看的嘴唇。
───规律平稳的鼾声。
(可以理解成稍微对我放下戒心了吧)
用那么随意的语气相处,通常该说相当熟络了,但那就是他的常态。他始终贯彻只让这里看似我一人居住,每次打扫都确认监控或窃听器的存在。这样的他在人前展露睡颜的光景,对我而言是相当冲击的画面。
(单看这里简直像普通人)
当然坏人也得睡觉吧,但实在毫无那种印象。况且若隶属犯罪组织般的地方,休息也是在车里之类的地方吧,如此想着。
忽然,好奇他安稳入睡过几次。
正试图想象不知何时会知晓、不知能否知晓的他的过去───停下思考。
(现在,他能安稳睡着。这就够了)
擅自感到满足,想着今天床垫的事是没法追究了,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出客厅。手搭上通往卧室的门时,身后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
“………………快睡”
以为他已熟睡的他,似乎只是浅眠。轻轻揉了揉眼睛,似乎对姿势不满意,又换了腿的叠法。
“啊,吵醒你了?还是没睡?”
“………………以前对气息更敏感的”
看来我觉得他睡着期间,是真的睡了。自认已尽量注意不出声,但稍微一动就被察觉,果然“那种”感觉也磨炼得很敏锐。
“既然醒了,要不今天试试交换睡觉地方?”
“绝对不干”
他像要咬人般拒绝我的提议,仿佛在说“我才不离这儿”,把身体更深地陷进沙发。
心想也是啊,但时间也晚了,床垫的事还是明天再问吧,这次终于打开卧室门时,
“床垫的事。你不会买那种东西的”
他轻声说道。
“诶?“我”?”
“买不了吧。那种家伙突然买那种东西,不就暴露在藏人了吗”
“─────”
并非“我睡这儿所以不需要”或“不合我喜好”之类的话。
或许也包含这层意思,但恐怕也不是“有被子却多买一套被相关人员知道会可疑”那种意思。
“别人特意准备好的东西却另买别的”───这种事,“我就不会做”、“我就做不到”、“我就不想做”,他是在这么说。
因为首先希望他在安稳的地方休息,所以没能想到这点。
抛开这点,问问自己。把意识全部转向自身,我曾说过,“别人特意准备好的东西,就心怀感激地用它吧”、“另买别的的话,对不起特意准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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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说,“别人特意准备好的东西却另买别的”,不会做、做不到───不想做,我曾这么说过。
“对啊
番外5人一旦做过梦,就会追求“更多更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