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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愈发骇人,口号声浪裹着火苗的噼啪声,凶狠地撞向这座军营,也撞向程牧昀骤然沉下去的眼底。
     那些记者像是早就收到了指令,方才还挤作一团的人潮瞬间分向两侧,让出一条笔直的通路,动作快得透着诡异。
     下一秒,无数相机便对准了涌来的火把群,镁光灯接二连三地爆闪,一道接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夜色,像骤然劈下的闪电,狠狠扎进程牧昀眼里,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迅速堵死了军营大门,前后左右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借着跳动的火光能看清,为首的大多是些年轻力壮的工人,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手里高高举着的木牌上,“罢免程牧昀”五个黑字在火光里格外刺眼。
     更有人扯着嗓子嘶吼,“杀人魔”三个字像淬了毒的石子,一颗接一颗砸过来。
     程牧昀只觉得喉咙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慌忙中伸手死死扶住身后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的金属触感也压不住身体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呼喊声浪还在攀升,一层高过一层,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东州军欺压百姓!血债血偿!”
     “杀人魔程牧昀!纵容下属草菅人命!”
     “东州军滚出新海城!还我们公道!”
     “程裕光督军不力,包庇逆子!该杀!”
     “程牧昀走私军火,中饱私囊,意图谋反!”
     每一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程牧昀的心上。
     他望着楼下那片被愤怒和火光裹挟的人潮,眸色深到了极致,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
     这些指控来得太突然,太密集,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猝不及防地将他罩在了中央。
     程牧昀在人群中看到了些许震旦学院的学生,心里顿感沉重。
     那些曾经被自己保护着人,现在都站到了自己对立面。
     程牧昀的面色凝重,看着个那些举着火把的狰狞面孔,怒火不断攀升。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张岐道:“有很多都是当武力镇压的那群人,还有不少学|生,还有之前被欺压的商贩。”
     “欺压商贩的人,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不是东州军营里的人干的。”
     张岐面露难色,“少帅,有时候,人们不相信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程牧昀眯起眼睛,“有人在煽风点火?”
     张岐点头,“这些工人,基本都是罗会长手底下厂子里的人。”
     程牧昀的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罗会长这是想要彻底毁了他。
     程牧昀问道:“夫人安全吗?”
     张岐道:“所有出去的路都被暴民堵住了,我得不到任何消息。”
     程牧昀想到了什么,立刻冲下去。
     如果这些人是来讨伐程牧昀的,那么只来正门就行了,让那些记者,有了曝光,他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为什么要堵门呢?
     为什么要阻止消息传进来?
     那么目的就不是为了讨伐程牧昀,而是将他困在这里。
     罗会长,利用舆论的压力,将程牧昀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的目标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许灼华。
     只要许灼华死了,罗云樵就不用再受气了。
     这原本是罗会长盘桓了无数个日夜的完美计划。
     许灼华家世平平,许家在新海城不过是小门小户,就算得知女儿出事闹起来,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翻不出什么致命的水花。
     他算准了,只要程牧昀的名声被这些构陷彻底毁掉,从云端跌入泥沼,就必然会需要外力扶持——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岳父”,便是最合适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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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时,程牧昀若还想牢牢攥住东州军的权柄,就只能放下身段,一步步向司家低头,沦为他棋盘上温顺听话的棋子。
     更精妙的是东行南线的归属。
     那条贯通南北的商道明面上记在许灼华名下,只要她一死,按律便成了丈夫程牧昀的产业。
     罗会长只需牢牢控制住声名狼藉、不得不依赖他的程牧昀,那条日进斗金的商道,自然就成了他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可千算万算,罗会长终究还是漏算了最关键的一环。
     他以为许灼华于程牧昀而言,不过是长辈定下的娃娃亲,是权衡利弊后的联姻对象,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却没料到,那个看似温婉的女子,早已在程牧昀心里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模样。
     许灼华不是无关紧要的联姻工具,她是程牧昀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在这波谲云诡的乱世里,拼尽全力也要护在羽翼下的爱人。
     这份深藏的情意,成了罗会长完美计划里最致命的裂痕,也成了掀翻整个棋局的风暴。
     程牧昀的黑色轿车刚驶出军营侧门,轮胎还没出去半个,就被涌上来的人潮死死围住。
     车窗外,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贴得极近,粗糙的手掌带着蛮力不断拍打着玻璃,“砰砰”的声响像重锤砸在车厢壁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污言秽语混着“程牧昀去死”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挤进来,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向车内。
     程牧昀坐在后座,指尖抵着眉心,闭了闭眼。
     这些人眼里的怒火那样真切,却又那样盲目——无知者的情绪最是易燃,几句刻意煽动的谎言,就能让他们像被点燃的枯草,奋不顾身地扑向被指认的“仇敌”。
     而那些躲在幕后的操纵者,正隔着重重人影冷笑,让这些不明就里的人冲在最前面,当他们的刀,当他们的盾。
     多可笑,这些人还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高地,以为砸向车窗的每一拳、喊出的每一句咒骂,都是在为民除害,是坦坦荡荡的壮举。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用完即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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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大火焚身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