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已久十多年没人来过了，兴许是那高人见我们七个居住在此，便不再来了.”忽然想起当年结义金兰的七人，如今三死一伤，心中不禁十分伤感，又想到孔嘉语如今身受重伤，不知还能不能苏醒，他二人年龄相近，品性相投，素来要好，她深知若孔嘉语在此，必定会说些体己话逗她开心，可如今……她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感到时间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甚是凄凉寂寞.叶心传寻到刻字的开头，慢慢念了起来:“绍兴十二年，余在函谷，闻岳少保已死，见知宋廷北伐无望，中原百姓遂永为遗民，更无噍类.余心悲切，来往之人见余容若槁木，形比鬼幽，皆有问，余具言所闻，一时群情哀愤，嚎哭动天，山为之裂.于是神思漫散，行至大河之北，见云沉西岫，风荡中川，驰波郁素，骇浪浮天，明沙宿莽，石路相悬，雾隐行雁，霜眇虚林，迢迢落景，万里生阴.追思昔年，余从恩师及六师叔为救二帝，远涉江湖，至于此地.一战之下，武当几灭，恩师心冷如灰，与众弟子远赴西域，唯余一人留居华山，以传道法.”
叶心传回头一看，却见李青纨蹲在地上，双腿抱着膝盖，忍声啜泣，便问道:“李姐姐，你怎么了?”
李青纨眼圈微红，抬起头，见眼前少年目光真挚，顿觉安慰，答道:“我没事.叶兄弟，你看过石碑，知道那位前辈是何方高人么?”
叶心传道:“还有一段没有读过.待我看看……是谷通元，余六师叔与诸豪杰殒命之地，于斯夜深，常有哀鸿遍野，如泣如诉，夺人心魄.余遵师命，特于小丘之南立七绝冢，并葬诸位高贤，又爱此地清幽深寂，着门人弟子凿山取道，建室西亭，或可以孤绝世外，修身养年.踰年乃成，因刻石以记之.华山派靖元道士.”
李青纨道:“莫非是现在的华山派掌门人靖元道长!”
叶心传心中也甚是激动，脱口而出便道:“没想到竟是师祖爷爷!”
李青纨疑道:“你说什么?华山派靖元道长是你师祖爷爷?难道素心道长拜在华山派门下么?”
叶心传道:“正是.十多年前，师父重修清止观前，便在靖元道长门下学武，期有小成，又闻知金人南侵，取道齐鲁，便拜别师祖爷爷，回到了济南府，后经辗转，才到了泰山.”
李青纨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命中注定，你与靖元道长有这一段缘分.石碑上就刻了这些文字，我们瞧那边石壁上，还有好多图画，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时赵开山与徐仲素也走进石室，看罢碑上刻字，不由得感叹不已.
赵开山道:“我年幼时正值宋、金开战，多事之秋，曾听来拜访我爹爹的客人说起当年黄河以北道宗七绝与金人大战之事，不过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说得玄妙，好像七位前辈武功高强到可使山岳崩摧，风云变色，听来让人难以置信.当时我们几个孩童便把这事当作传奇，闲来无事听来解闷，有时候自己还添油加醋，给别人讲，后来越说越离奇，越说越荒唐.今日见到靖元道长石碑上的文字，看来当年之事并非虚言.”
徐仲素道:“只是这石室既成，靖元道长这些年又因何不再来这里了?”
李青纨道:“靖元道长是当世高人，岂能与我等凡夫俗子争抢地盘?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靖元道长是将这处桃花源让给了我们.”
其余三人听罢，一齐点头.
叶心传问道:“赵大叔，先前我在同陆大哥一起读书时，曾听他提起过当年岳飞岳少保的事迹，不过心中仍有疑问.这石碑之上，师祖爷爷说，岳元帅死后，朝廷便北伐无望.你说岳少保真有这么大的本领么?”
赵开山闻言一怔，继而正色道:“靖元道长此言不虚，当年若岳少保不死，岳家军犹在，我中原大好江山，岂会仍旧落在金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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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屈膝坐在地上.赵开山便将自己知道的岳飞的事迹统统说了一遍，自他总发从军，后来追随宗泽宗将军对抗金人，一直到他率领岳家军收复襄阳六军，直打得当时的金人头领兀术丢盔卸甲，狼狈逃窜.说到当年岳飞率军收复失地，金人在中原征伐签兵，举国上下没有一个汉人相应，又说道当今大宋皇帝发出十二道金字牌命岳飞即日班师回朝，岳飞感叹“十年之力，废于一旦”，四人均掩面而泣.
叶心传道:“此生遗憾不能见到岳少保一面.”说着起身面南而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赵开山道:“心传，你有这份心是极好的，也不枉……不枉颖儿对你痴心一场.心传，建炎年间，岳少保帅师收复建康，途径宜兴张渚，曾在五岳祠写下一篇誓词.为追念贤人，曾不远千里赶赴宜兴，将誓词拓印下来，我日夜放在身上，唯恐自己忘却国仇.我今日将这誓词转赠予你，望你能将岳少保的遗志发扬光大，方不负你师祖爷爷及师父等人对你的一番教诲.”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方灰布，慢慢展开，见其上文字纵横，甚是雄壮.
叶心传念道:“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远入夷荒，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
赵开山又将誓词详细解释一遍.最后，叶心传将拓文收在怀里.
李青纨道:“赵大哥，你们方才找到出路了么?”
赵开山道:“找到啦，我们这就原路返回，叫冯兄弟他们也一起出来.”
李青纨道:“那大哥、二哥、三姐他们的遗体……”
徐仲素道:“这处洞穴当今世上除靖元道长与咱们之外，更无他人知晓.咱们不说出去，谅谁也找不到这处隐蔽的所在，不如让大哥他们三个就在此处作伴，你说怎样?”
李青纨点了点头.
徐仲素道:“如此，赵大哥，你我便回去接五弟、六弟出来.”
二人沿着原路返回.叶心传与李青纨留在石室中.
李青纨道:“叶兄弟，我瞧这石壁上的文字，都是你门派中的武功.如今左右无事，你不如看上一看，兴许对你有些益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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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西亭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