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于楼强却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铜铃:“我不要,你快走。”
“你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浑身是血的蛤蟆,对不对?”张兴东轻声说。
于楼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铁锹“当啷”掉在地上。他捂住耳朵蹲下身,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
张兴东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他能看到于楼强的魂魄周围缠绕着黑气,那是怨气凝结而成。三百年前的恩情,五十年前的惨死,如今都化作了这凡人身上的枷锁。
“我知道你是谁。”张兴东轻声说,“也知道你恨谁。”
于楼强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知道个屁!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爹说我是妖怪,把我扔在乱葬岗。要不是王婆婆捡我回来,我早被野狗吃了!七岁那年掉井里摔断腿,爹来看过一次,扔下两文钱就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脖颈的胎记变得通红:“我走到哪儿,哪儿就有蛤蟆跟着。别人都叫我癞蛤蟆精,姑娘见了我就躲,店家不肯卖给我东西……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张兴东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五十年前南海龙王递上的珊瑚,那样鲜红,那样剔透,原来竟是用金蟾的血染红的。他伸出手,想拍拍于楼强的背,却被一把打开。
“别碰我!”于楼强吼道,“你们这些神仙,就知道赐封号赏宝贝,出事了就装聋作哑!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只要你们还我清静!”
他捡起铁锹,一瘸一拐地往镇外走,每个陶罐里的蟾蜍都跟着呱呱大叫,声音凄厉。张兴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龙袍上的金线像是在灼烧皮肤。
当晚,张兴东住在土地庙旁的破屋里。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出门一看,见于楼强跪在庙前,用手刨着刚填好的泥土。月光下,他脖颈的胎记发出微光,泥土里钻出无数小蟾蜍,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钻进他的袖口、领口。
“玉肤使者,朕知道错了。”张兴东在心里默念,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想上前阻止,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
于楼强似乎没感觉到蟾蜍的存在,只是不停地刨土,嘴里念念有词:“王婆婆说,把蛤蟆埋在这里,它们就不会再跟着我了……埋了就好了……”
他的指甲缝里渗出血,滴在泥土里,那些小蟾蜍闻到血腥味,疯了似的往血珠里钻。于楼强忽然笑起来,笑声又哭又闹,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张兴东终于能动了,他冲过去抓住于楼强的手腕:“别挖了!”
于楼强抬起头,眼睛里爬满了蟾蜍,黑亮的眼珠在他眼眶里滚动。“你看,它们喜欢我呢。”他笑着说,伸手去抓眼眶里的蟾蜍,“王婆婆说,我本来就该跟它们一起待在泥里。”
张兴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他挥手打出一道金光,金光落在于楼强身上,那些蟾蜍瞬间化作青烟消散。于楼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跟我来。”张兴东拉起他,往镇外的河边走。
月光洒在河面上,像铺了层碎银。张兴东挥手劈开河水,河底露出块发光的石头,正是当年被樵夫捡走的金蟾内丹。内丹周围缠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个小小的桃木牌,刻着“楼强”二字。
“这是王婆婆给你的?”张兴东轻声问。
于楼强点点头,眼泪突然涌出来:“她去年走了,走之前把这个塞给我,说我不是妖怪,是天上派来的……”
张兴东捡起内丹,内丹入手温热,还带着心跳般的搏动。他想起三百年前金蟾蹭他后颈的温度,想起五十年前它被打成肉泥时的哀鸣,忽然明白这转世不是惩罚,而是金蟾用最后的仙力求来的机会——求他记起那份恩情,求一个公道。
“南海龙王三太子,残害仙使,罪该万死。”张兴东对着河面沉声说,声音穿透云层,“现革去仙籍,打入畜生道,永世为蟾,受万虫噬咬之苦!”
河面突然翻涌起来,水花四溅,一只青色的蛟龙在水里痛苦地翻滚,鳞片一片片剥落,渐渐缩成只灰扑扑的癞蛤蟆,“扑通”一声掉进旁边的泥坑。
于楼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脖颈的胎记慢慢变淡,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印痕。他忽然觉得浑身轻快,多年来缠绕着他的寒意消失了,连断腿都不那么疼了。
“陛下……”他望着张兴东,眼神里有困惑,也有释然。
张兴东把内丹塞进他手里:“这是你的东西,该还给你。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于楼强握紧内丹,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他忽然想起王婆婆说过,她年轻时常在河边看到只金蟾,背着颗夜明珠在荷叶上跳舞。
“我想在这里盖座房子,”他望着河水说,“养些蛤蟆,也种些荷花。”
张兴东笑了,这是他三百年来得最轻松的一次笑。他转身往天上走,脚下的云彩变得柔软,像瑶池里的睡莲。
很多年后,江南小镇多了个奇怪的跛脚汉子,他在河边种满荷花,养了无数蟾蜍,却没人再叫他妖怪。据说汉子的荷花能治百病,蟾蜍的毒液能化脓疮,有人说他是神医下凡,有人说他是菩萨化身。
而凌霄殿里的玉皇大帝张兴东,后颈偶尔还会发痒。每当这时,他就会走到瑶池边,看那只新的三足金蟾在荷叶上蹦跳,背上的疙瘩亮晶晶的,像缀满了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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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自己用来吸疖子蟾蜍转世成人叫于楼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