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十一章 仗剑狂歌[1/2页]

西京风雨骤 彭志文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上接第十章《颠峰对决》
      ============================================================
      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本能使艾变虬整个人崩溃掉了,额头、鼻额都沁出豆大的汗珠来,双膝不由自主地一软,跪了下去,用一种自己听起来都很陌生的声音在哀求着,“我认输了”
      艾变虬的话音刚落,那扑面的剑气狂飙就呃然而止了,仗剑狂歌的剑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忘情谷在须臾间又回复了战前的风平浪静。只是那遍地的断枝落叶,飞扬的尘土,仍然在见证着方才那招“天地无用”的摄人魂魄的威力。
      仗剑狂歌一个斤斗已翻出了圈外,他一拱手朗声道,“承让了―”
      艾变虬颓然瘫坐在地,慨叹着,“剑王就是剑王,艾某自愧弗如”
      “艾大人端的是好本领!在下也只是侥幸赢了一招而已,如果阁下使出那分筋错骨手法,在下能否抵挡尚在两可之间。”
      杀人不过头抵地,确实是一代宗师的风范,不但武艺超群,武德也十分高尚,明明取得了胜利,还要给对手留足面子。
      仗剑狂歌正在跟艾变虬说着话,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很悠扬、沉浑的古筝弹奏之声。
      在这荒郊野岭之外,哪来的古筝之声呢?艾变虬百思不得其解。看那古筝弹奏的手法呢是轻柔虚缓,纤巧娟秀,音调凄怨悲切,急如轻舟下三峡,又强如游丝挣裂,缓如艳妇夜低泣,借着那寒瑟,清凉的夜风徐徐送出,令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柔肠寸断,潸然泪下。
      这么细腻的情感,分明是一个女子在弹奏!而且这古筝弹奏出的是当时最流行的一首词牌,叫《钗头凤》。
      对古筝弹奏的音律仗剑狂歌看上去并无意外,也许他已经在忘情谷聆听过多日了。但听清是《钗头凤》这首词牌时,剑王却蓦然神情大变了。他朝艾变虬拱手一抱拳,“抱歉,艾大人少陪了,在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告辞”说罢,也不等鹰爪王表态,仗剑狂歌已经施展着绝顶轻功奔着那古筝弹奏之地是绝尘而去了。
      没想到一代武侠宗师会如此地失态,要不要跟上去看过究竟呢?艾变虬楞在那半晌,最后对自己的这个念头作了否定的结论。鹰爪王叹了口气,他有些明白了,自言自语地叹着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定是拉拉小姐在哪!”
      虽然彼此是敌人,但人有时是矛盾的。有过了这次的颠峰对决,不仅看破了生死荣辱,艾变虬对生平这个最想击败的敌手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此刻,在心底深处莫名地涌起了一种英雄相惜的情绪,产生了一种祝愿剑王此行,能够有较为圆满的结局的良好愿望。
      但是艾变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武林中最后一个见过剑王的人。仗剑狂歌从此以后就杳无音信了。直到很久以后蓝旗袍拉拉小姐才在王园揭开了剑王失踪之迷。
      那么剑王此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们作为读者倒是可以先睹为快。
      话说那北侠快剑仗剑狂歌施展着草上飞一流的身法朝古筝演奏之地飞奔而来。愈来愈近了,音乐的声音也渐渐地高亢了起来,原来古筝声中同时还夹杂着一个女人清沥婉转的吟唱。有弹有唱,那真的是声情并茂,风云为之色变,草木因此而含悲。
      剑王顿住身形,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侧耳细听起来。只听那女子唱的,跟演奏的是同一个词曲《钗头凤》,歌词的大意是:
      “阴云垢,风霜骤,狂飙袭到花枝透。凝香冷,黄衫渺,花瓣成雨,缤纷成冢,落,落,落。
      春依旧,笑容憔,梦醒迟已心力鲰。怕月寒,恨星繁,天地苍茫,咫尺天涯,错,错,错。”
      听着听着,剑王仗剑狂歌这么大一个英雄竟然流下几滴眼泪来。那么仗剑狂歌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呢?
      洛阳牡丹以花大色艳、富丽端庄名扬天下,始于晋、兴于隋,盛于唐,极盛于宋。洛阳牡丹的色彩又分为红、白、粉、黄、紫、蓝、绿、黑及复色等九大色系,五彩缤纷,万紫千红。
      在洛阳的城西有一个牡丹园,叫王园。据说是一个东北客重金买下了后改的名,原来这个牡丹园叫彭园。王园里的牡丹数万余株之多,但王园的牡丹和别的地方牡丹是不一样的,它全部是蓝色的牡丹。虽然只有蓝色品种的牡丹,但有鹤望蓝、紫蓝魁、大朵蓝、水晶蓝、冷光蓝、蓝田玉、蓝花魁、吊枝蓝等等很多品种,整个牡丹园是馨香四溢,牡丹花开,千姿百态,争奇斗艳。
      在王园里最大的建筑物就是牡丹轩了。这座建筑古香古色,雕梁画柱,古朴典雅。十六个红木大柱擎起巍峨壮观的两层阁楼,蓝砖琉璃瓦外汉白玉石栏,似纱裙围楼,脊檐之上飞禽走兽,神态各异,富丽堂皇,典雅大方。
      整个牡丹轩的内部装潢也全部用的是蓝色基调。蓝色的门帘、蓝色帷帐、蓝色的地板、蓝色的家具,看得出牡丹轩的主人对蓝色是情有独钟。蓝色是忧郁的,又是神秘的。
      此时,古筝的弹奏已经终止了,吟唱也告了一段落。被夜风吹拂而起的蓝色帷帐之后,隐约地传出一声轻轻地慨叹,看来是余兴未了情之所至,那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在吟颂着一首诗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那声音自言自语,由感而发,并非一定要人听到,逐渐地低沉下去,然后悄无声息了。仗剑狂歌站在那整个人已经痴了,傻了半晌,终于从大树后闪出身来,毅然朝着王园的牡丹轩走去。仗剑狂歌作出这个决定是艰难的,内心痛苦的煎熬已经整整十五年了。他总是在自卑与自信之间,理智和情感之间徘徊。今夜亲眼看到拉拉在十五年以后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在弹唱十五年前,他为她写下那首《钗头凤》。作为一个男子汉为什么不能勇敢地走出第一步呢?
      也许拉拉曾经犹豫,曾经迫于压力而退缩,但现在彼此已经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独立作出判断。没有必要再刻意去压抑自己心中的感觉。
      就这样,仗剑狂歌快步来到了牡丹轩楼下。他刚才太专注于古筝的音乐之声了,或者说他太旁若无物了,直到接近了牡丹轩,才猛然看到楼前还站着九位女性在挡着去路。
      这九位女性可不是什么婢女丫鬟之类的下人,而是九位皓首佝背的老婆婆。她们或立或坐,分布得前后有序,错落有致,这分明就是一种阵法啊。剑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呢?!
      这九位老婆婆俱是长白山曾家堡德高望重,辈份极高的长辈,她们在牡丹轩前布下的这是一个三姑六婆阵。看来她们早就预见到剑王会来,所以预先在此设伏。说到这个三姑六婆阵,其实其创立者曾家的老爷子才算是真正地看准了仗剑狂歌的命门。他知道剑王快剑之快,在武学领域已经无物可克了,唯有这三姑六婆的快嘴可以击败仗剑狂歌。为了阻止女儿因为无知而吃亏,老爷子设立这一阵法。
      当年剑王就曾屡次于此阵之前铩羽而归,与拉拉才会有十五年前天各一方的结局。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姑六婆的容颜虽然有些苍老,但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仍然矍铄,看来嘴上的功夫是一点也没落下。
      看到仗剑狂歌出现了,为首的那个老婆婆叫做莲婶婶的就迎了上来。莲婶婶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下不得地的美女,追求她的男士少说也有一个加强排吧;可最后据说让一个小白脸给骗了,所以从骨子里对于那种脸蛋白的男人,莲婶婶有着一种切肤之恨,所以每次她都是打头阵的。
      莲婶婶的身份是拉拉小姐的大姨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哦。说地位吧,她丈夫在女真国任职,官拜一品,位极人臣;说武功她也能打那么两下。
      只见这位莲婶婶双手撑着腰,率先发难,摇唇鼓舌张嘴就开骂了,那是有多难听话就说多难听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乌龟王八羔子老流氓,怎么那红炮子没打死你啊?那老天也是真瞎了眼吧,没把你这个老流氓给收了去”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又刻薄,发音的速率也很快,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她已经抓紧时间骂出了一连串的诅咒。
      但是这一次,仗剑狂歌不会再给她们施礼作揖,去听她们的唧唧歪歪,不会再给她们打击自己自信的机会。因为他的决心已定。仗剑狂歌没有停顿继续大步朝前,反而飞纵而起,移动之中迅疾就使出了凌空飞指,用的是隔空点穴的手法。
      剑王挥手之间已点了这九位老婆婆的哑穴,没有两个时辰以上她们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三姑六婆阵终于在当剑王的决心与意志力战胜了内心忧郁寡断、捏轻怕重时,被他轻松地破解了。仗剑狂歌的心底里长久压抑的郁闷也因此而化解,只有一种感觉“爽!”
      说时迟,那时快,仗剑狂歌一个飞纵就上了牡丹轩二楼的露台。
      牡丹轩二楼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焚着檀香,门前垂着篮色的薄纱门帘,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闺房中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筝前。
      虽然隔着帏帘看不太真切,但那印象已经印在他的心上,确实是她――拉拉!十五年来仗剑狂歌无时无刻不在梦牵魂绕的人!
      “拉拉――”剑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尽管这个名字一直让他思念记挂,一天都不知道要在心头呼唤多少回,但是真正在名字的主人面前喊出来,十五年来还是第一次。“十五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拉拉!”楼内的女人抬眼向门外看来,感觉到女人扫过来的目光,仗剑狂歌竟然紧张、慌乱得心扑扑乱跳,赶紧低下头来。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悦耳,干净。
      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十五年的名字却不是真的,虽然其实仗剑狂歌早就知道。但他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对它的否定时,心仍然被深深地刺痛了。
      “当然,你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冷如冰吗?谁能想到长白山的曾家庄二小姐原来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王蓝旗袍呢?其实可能我该叫你完颜夫人更准确一些吧?”
      “你知道就好。”隔着薄薄篮色缥缈的纱帘,屋里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你还来找我干么啊?”
      “拜你所赐,在天山山麓的野狼谷我遭到了五十名女真好手的伏击,可惜让你失望得很,我杀了其中四十九人”
      “是吗?剑王的手下还会有活口?”
      “最后一个女真人在我要杀他时,说出了你的名字……”
      一阵的沉默。仗剑狂歌的沉默是因为激动;拉拉的沉默是因为愤怒,那些被杀者许多是她的朋友和熟人。
      仗剑狂歌垂着的手战栗着,声音也有些发颤了,“他是你的亲哥哥曾粲。”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放过他吗?”
      “我不认为你会感激任何人,刀王白玉良为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也没有说一个谢字。”
      “那是他自作多情,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是的,我是完颜夫人啊。”
      “所以你要帮着女真人?”
      “你错了!我本身就是一个女真人。”
      长白山的曾家原来是女真人!仗剑狂歌一凛。他仍然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拉拉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在长白山林区的某个守林人的小屋里,拉拉坐在暖炉边烤着火,仗剑狂歌就站在她身旁默默地看着她。说好是一个时辰,但当他问她是不是想先离开?她摇着头。不知不觉中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呆在一起的时间内,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那么贪婪地久久地看着她,拉拉很大方、很温顺地让他看着,同时也在看着他,彼此仿佛都要把对方的形象永远地刻在记忆之中
      此时,有一个原则的问题仗剑狂歌却不得不说,“贵国为了日后的进军中原扫清障碍,不惜在武林中制造杀戮和血案,挑拨是非,很显然灭掉辽国以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北宋。我很痛心,尊夫和你都参与到了这一血腥计划之中了。”
      “你想阻止我们吗?”
      仗剑狂歌痛心地点了点头,“必要时我会的。”
      “那你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战场上兵刃相见吧!”
      仗剑狂歌听着拉拉冷冷的语音,十分地失望,“看来……我真的不该来。”
      “你不来最好!”
      “你刚才弹奏的是”
      “我一时心血来潮行不?”
      仗剑狂歌本来是想与拉拉谈再续前缘的,因为彼此背负着太沉重的东西,不能坦诚以待,最后结局却变成了这样。
      仗剑狂歌已经无话可说了。十五年来他常常在梦中、在想象里排练着一旦有一天两人见面时应该有的台词,绝对不是现在说的这些。他宁可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将仍可以保留着一个美好的念想。但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可悲的是直到此刻,仗剑狂歌仍然不知道自己失败的真正原因。
      仗剑狂歌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最后看了一眼门帘后的那个女人,然后转身黯然地离去了。仗剑狂歌走得那样的迅速,以至于要感觉到他曾经来过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坐在古筝前的女人一直没有动,因为仗剑狂歌走了,没有了对话,牡丹轩特别地安静,安静得似乎是没有人存在。
      过了许久许久,终于有人叹了口气,是一个男人的叹息声。原来牡丹轩不只是有人,而且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你为什么连自己叫拉拉都要否定掉?”那个男的问。
      “因为我觉得否认比承认是一种更好的选择。”拉拉说。
      “你不喜欢他吗?”
      “正好相反。”
      “那你……?”
      “因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好像你原来不是这么想的哦?”
      “十五年以前,仗剑狂歌很郑重地跟我陈述了各种利害关系,开头我不能接受,但后来我想通了,觉得他说的是得对的。”
      “虽然在野狼谷,仗剑狂歌饶了我一命,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无意替他说什么好话。不过作为你的哥哥,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你的行为很令人费解。”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拉拉的哥哥曾粲。曾粲擅长使刀,不像妹妹是千门中人,他在女真国位居平章之职。曾粲的胸前纹着一个虎头纹身,因而在武林中得到了“虎头曾粲”这么一个绰号。曾粲跟拉拉是从小玩到大,兄妹情深。只是后来外出作了官才聚少离多,距离反而产生了美!如果说拉拉对于父亲更多的是一种敬畏的话,那么对于兄长曾粲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赖,她认为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其实很简单,我们之间的差距大的无法愈合。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应该斩断情丝。而仗剑狂歌是个最多情的人,他知道却做不到,所以只能是我来扮演一个无情的女人。”
      拉拉所说的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仗剑狂歌是一个孤僻的人,独来独往,在江湖上没有一个朋友。而拉拉则正好相反,她虽然是个乖乖女,但并不是仗剑狂歌所设想的那种生活在真空中间纯得不能再纯的女孩。她有一个自己的朋友圈子。隔三岔五地拉拉会约上几个朋友,三五成群地饮酒品茶,吟诗作对,然后在二更午时以前回家。拉拉不是那种甘于寂寞,可以没有朋友的人,在这一点上,她与仗剑狂歌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些朋友与拉拉有着多年的友情并始终保持着联系,不像跟仗剑狂歌这样离多聚少,缺乏沟通。这样子,仗剑狂歌虽然击败了三姑六婆阵――一个由亲情构成的壁垒;他却看不到,也不知道另一个更大的保护圈横梗在他与拉拉之间。拉拉那无可指责,但却事实上深深地影响着她的朋友圈、以及一种与仗剑狂歌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实际上形成的隔离层已把两人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世界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两条不管怎样地延伸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即便是剑王也无力回天。
      此时的人们没有去考虑那么周详,曾粲笑了起来,“呵呵~~你真是一个出色的演员!”
      “本来仗剑狂歌可以成为我很好的朋友,我其实很懂他,但是很不幸,第一个,他不应该爱我;第二个,我们分属于两个敌对的国家。”拉拉很不开心地说。
      “仗剑狂歌注定是一个悲剧!只是他不该把这种不快乐色彩传染给

第十一章 仗剑狂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