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清面目了吗?”张帅问。
“没有,离的太远了,我家住六楼,那女的在楼下的花园里,看不清楚。”谭远说完,身体又是一抖,仿佛那女子就在他身边定定地站立着。
六
医院里,张欣身体上被捂的严严实实,她安静地睡在病床上,旁侧,邵丹丹静静地看着大嫂苍白的脸,关切地把被子往张欣身上裹了裹。不一会,一滴眼泪从邵丹丹的脸颊滑落,吧嗒一声滴在了被子上。
“你好。”邵丹丹身后传来一个粗重的男人声音。
是派出所的同志!
邵丹丹擦了擦遗留在脸上的眼泪,在病床旁侧和进来的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开始了一问一答。
“邵丹丹,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凶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哪。”张帅礼貌地安慰邵丹丹。
“谢谢。”
“邵丹丹,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请你配合。”
“问吧。”邵丹丹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平静地答道,看来,他真是为他哥哥的死伤心透了。
“10月24日晚,也就丁辉死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张帅盯着邵丹丹问,警员李国强迅速拿起了笔等候邵丹丹的回答。邵丹丹一只手搭在大嫂张欣的被子上,半低着头,缓缓地道:“在医院。”
“在医院什么地方?”
“值班室,每天我都会来陪我大嫂,自从大哥死后,大嫂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乎整天都处在昏迷状态。”
“你怎么会在值班室?”
“值班室就在隔壁,整天整晚地,我都陪在大嫂身边,那一天晚上,我又在为大哥的事在大嫂床头低声地哭,值班室的刘护士看到我这样伤心,就邀了我过去,陪我说说话,散散心。”
“你们一直聊到什么时候?”张帅的思绪飞快旋转着,他在寻找着最关键的问题。
“大概从晚上九点吧,我们一直聊到接近十二点,最后担心大嫂半夜醒来,我就赶紧回去了,然后一直趴在大嫂身旁。”
张帅看过丁辉死亡的法医鉴定书,死者死亡时间在夜里10点到12点之间,根据目击者的证实,死者在夜里11点左右被杀害。如果邵丹丹所述属实,那么邵丹丹就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张帅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道了谢,希望张欣身体早日康复,之后和李国强一起出了重症护理室,直奔值班室!
张帅找到了那天晚上值班的刘护士,核实了情况,他们悻悻地离开了。
“邵丹丹不是凶手。”
“从另一个角度看,邵杰和丁辉死亡时身上都被扎了五十六刀,有着惊人的相似。可以推测,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如果杀死丁辉的凶手是邵丹丹,那邵杰的死怎么解释,我早就猜到邵丹丹不可能是凶手。”
“那凶手会是是谁呢?”
七
茶馆里整天在议论纷纷,到底是谁杀死了邵杰和丁辉,他们不知道,可是他们有一点特别清楚,那就是杀死他们的肯定是个女人或者说是个女鬼。一袭白衣,在洁白的月光下让人有些恍眼。目击者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他们啧啧地感叹着。
张帅和李国强来茶馆里好几回了,他们试图在这里能听到什么小线索,可是每次他们都是无功而返。案件进入了停滞阶段,人们开始埋怨,开始恐慌,这么久,案子还没破?
月夜下的那个恐怖女人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还会再出现,人们揣测着。
张欣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邵丹丹整日整日地呆在医院里,他们一起坐在病床上说着话,谈着心,以互相排解自己心中的痛楚。
张帅和李国强事隔多日又一次来到医院,他们好象被这个案子困住了,看上去,他们俩非常疲惫。走到重症护理室门口,张帅听到一个护士对着另一个护士大声埋怨:“哎,统一的服装,竟然还有差别。”
“嘘,你小声点,这里是病人休息的地方。”另一个护士提醒她道。
张帅懒懒地听着这些无聊的话题,心里暗道:“素质问题。”然后强行把思想集中在了即将到来的调查中。
李国强紧随其后,两人推开了重症护理室的门,张欣半卧在床上,邵丹丹坐在床沿,他们看见两位警察,俱是一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张帅很清楚自己来得唐突,所以尴尬地解释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来了解一下张欣的病情,顺便希望你们能再提供点线索。邵杰的案子还在拖着,我们都感到非常的内疚。”
张欣虚弱地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坐在床边,然后艰难地道:“警察同志,你们不要内疚,邵杰知道你们的难处,他也不会怪你们的。”
张帅点了点头,对着邵丹丹道:“我们还想再详细了解一下,你哥哥邵杰死的当晚,你都看到了什么,你再努力回忆一下,可能任何一点细节都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邵丹丹沉思了一会,再一次向警察们道出了那晚的情况:“那晚,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哥哥喊我吃饭,我很累,所以就没吃,隔了几个小时后,哥哥再一次敲我的房门,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有,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个影子冲到了哥哥背后,他拿着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朝着哥哥背后扎了过去,我听见了哥哥的惨叫。我想出去,可是我全身发软,一动都不能动。直到过了很久以后,我能活动了,才挣扎着向哥哥爬去。哥哥死的很惨,他全身整整被扎出了五十六个窟窿,满屋子全是血,他死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睁着的。”说到这,邵丹丹不由地大哭起来,张欣搂过邵丹丹,眼泪也不自觉地刷刷地往下流。
张帅见次情景,真的不忍心再问下去,随即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李国强跟着张帅,步出病房。刚才门前的两个小护士早已不见了,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苏打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丝人的声音,张帅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快步向前走去。
医院中的洗衣房里,几十件病人的衣服挂在绳条上正嗒嗒地往下滴水。其中有一件,乍一看去,和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再仔细瞧,那一件衣服却是带格子的。
案件彻底停滞了,渐渐地,人们也不再去关心这件事情。茶馆里,人们谈论这件事的话题也少了,偶尔地,有人提起,人们便惊恐地抬头看着他,似乎想到了这是一桩悬案,是一桩让警察都头痛的诡异事件。
八
半年后,一个偏远僻静的小山沟里,两个年轻女子背着竹筐行走在乡间小径上。其中一个女子还挺着个大肚子,另一个搀扶着她,好象一对亲姐妹。
两人谈笑风声,慢悠悠地晃着走着,旁边的杂草地里,几个孩子在嬉闹,他们唱着“儿歌”,任着性子:“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再大的愁,再大的恨,五十六个数字莫过它,……”
两人相视一笑,好象同时都想到了什么。
“丹丹哪,你哥的仇我也报了,那五十六刀,我每一刀都扎到了最深处,我报了仇,也为你报了仇,只可惜,杀了那个该死的畜牲,你肚子里的宝宝就没有爸爸了!”
“大嫂,你做的对,想当初,丁辉强奸我的时候,我简直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后来我想,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迟早我要报复他。如果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了他,为哥哥报仇,也要为自己干净的身子讨一个说法。”
“对了,嫂子,当初那两个警察来调查我们的时候,你害怕吗?”邵丹丹道。
“不怕,你哥哥走了,我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就算被发现,我也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张欣说到这,好象又想起了邵杰。邵丹丹看出了张欣的忧伤,傻笑着道:“大嫂,想当初那两个傻冒警察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血衣还没有脱掉呢,我就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用手捂着你的被子,生怕你的衣服露出来,天哪,幸亏第二天又买了件带格子衣服,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顶替医院的病号服呢?”
张欣在邵丹丹的诱导下,也嘿嘿地乐了起来。道:“一想到那晚,我就心跳的厉害,按计划你到值班室,我逃出医院,费了好大劲逃出去后,又在丁辉的楼下等。当时夜里虽然有明晃晃的月光,可是一想到我要杀人,我就害怕,手都在颤抖。可最后看到丁辉慢悠悠消遣地走来,我还是狠下心,朝他冲了过去,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捅了他五十六刀,这大概都是你哥哥在给着我勇气吧。”
“对了,嫂子,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始终有一件事不明白。”邵丹丹突然想到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什么事?”张欣惊异地向邵丹丹望去。
“哥哥死去的时候,他身上竟然也被扎了五十六刀,五十六,一个特殊的数字,我想只有我们这偏远的的山村才知道最深的仇恨,就是在人身体上捅五十六刀吧。难道那个杀害哥哥的凶手丁辉也是我家乡的人,可是我后来打听了,他却是城里人。”
张欣眉头紧缩,她摇摇头,随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你,丹丹,我也是本地人,知道么,我家就住在你们村南二十里地的双屯。”
“啊?大嫂,原来你也是这里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城里人呢!”
……
“怪不得,丁辉被你捅出了五十六个窟窿,原来你也是小时候唱这首儿歌长大的!”
……
太阳落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遥远的村落边缘,走着两个一前一后的女人。
九
又过了些日子,张欣要走了,邵丹丹拖着硕大的肚子送她,望着张欣的背影,近些天一件一直缠绕邵丹丹的事又出现在眼前。很多天了,哥哥死时的情景时时浮现在脑海里,邵丹丹记得,是一个非常疯狂的人杀了自己的哥哥,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丁辉?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一直一直,都只是怀疑。
“哥哥身上为什么也会出现五十六刀呢?丁辉是城里人,他不应该是凶手,而哥哥的身上又被捅了五十六刀,难道……?”邵丹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怔怔望着大嫂远去的背影,突然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复杂让人摸不清的情绪。
“难道这一切都是大嫂的策划?”
邵丹丹惊惧地后退了几步!
“她回娘家,然后叮嘱我,看好哥哥,事先安排自己不在现场的事实。最后,半夜返回,杀死哥哥,利用那天哥哥和丁辉的矛盾,又嫁祸给丁辉,然后再杀丁辉灭口。平常嫂子是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小女人,为什么那天晚上,她非要坚持自己动手杀死丁辉?难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邵丹丹飞快思索着,也只有嫂子才有作案的条件,她有门的钥匙,她完全能够趁着哥哥不注意,然后悄悄进来,杀死哥哥。
邵丹丹越想越觉得恐惧,越想越觉得那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大嫂的背影,顿时,一股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真正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嫂子张欣!她想到这,连忙跑回屋内,父亲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一把猎枪正静静地躺在床沿下。
远处的身影还没有消失,一把黝黑的猎枪枪口对准了她,邵丹丹的眼神里充满了凶光。
砰……,几十颗散弹向前飞去。
子弹飞出的刹那,猛烈的后推力迫使邵丹丹一个趔趄,身体上刷地滑出一页纸片。远方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无声地歪倒下去。
邵丹丹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她低头往地上看去,一张病历卡:间歇性妄想精神病。
瞬间,她的脑袋像被挂了铅锤!
眼前金光一片,恍惚间,她看见:
一个女人光着下身被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她的双腿被麻绳强制性左右拉开,丁辉像狗一样趴在那个女人身上,来回地抽动,嘴里不停地喊:“操,敢打我,我妹妹!”
……
女人伤心地跑回家中,邵杰关切地凝视着她,女人说:“哥,今天好累,晚饭我就不吃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
一个不可抑制的夜晚,女人在房间里轻轻地抽泣,她终于忍不住机械地冲出房间,拿起水果刀朝着邵杰一刀刀地捅下去,嘴里还在不住地咒骂:“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敢污辱我,你这个禽兽!”
……
渐渐地,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孔,好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邵丹丹摇晃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要污辱我,不要污辱我,禽兽!
……
落幕:
邵杰生前带着邵丹丹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医生私下里跟邵杰说:“你妹妹得了一种精神分裂症,千万不要让她受刺激,否则……否则突然拿刀捅你几十刀,杀死你也有可能!”
【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