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按下车里的唱机的播放键,一阵优美而伤感的旋律传了出来,接着就是一个带着英国口音的歌声响起……
“iage
the
e‘s
no
heaven…it‘s
easy
if
you
t
y
…no
hell
elow
…
a
ove
only
sky
…iage
all
the
eole
livg
fo
today……”
歌声虽然动听,但听在徐行的耳里却极不是滋味,但汤姆却已经如同醉了一般。
徐行知道这个移民国家里的各种文化从来没有真正融合,那历史造成的隔阂如一条无形的鸿沟横在种族之间,由法律来维系的平衡如风中的蛛网般脆弱,八年前在洛杉矶,一群白人警察殴打一个黑人青年,后来法庭判警察无罪,于是愤怒像野火一样很快烧遍了洛杉矶的黑人族群,他们自南城放火鸣枪,一路杀到城北,沿途白人居民闻风而逃,而这些黑人又把怒火宣泄到了其它人身上,再于是有些性格刚烈的亚洲人为了捍卫自己的产业拿起武器与黑人激烈枪战,这场事件差点变成了第二次美国内战!
“你听过这首歌幺?”汤姆突然问道。
徐行摇摇头,突然打开车门,提着包走下车,他想在这附近走一走。
“嗨!你……还没有到,你还没给钱,……”汤姆不明白发生了什幺事,他拉开车门招手叫了起来,只是手心突然一凉,多了一张纸片,这时的徐行已经走远了,他低下头,纸片上是那个叫富兰克林的伟大科学家微笑的脸,还有那个独立堂,这是个慷慨的客人,这种事通常只有在夜总会门口才能碰到,还必须是一个没有把钱花完的醉鬼,算起来自己这是第一回得到超过百分之四百的小费,而惯例是百分之二十,汤姆立刻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摇了摇头,钻回车里,把钱随手放进钱箱里,接着又是一脸伤感地听着收音机里放着的那首老歌,眼里看着那墙上巨大的人脸,嘴里也跟着轻轻哼唱起来:iage
the
e‘s
no
unt
ies…it
isn‘t
ha
d
to
do
…nothg
to
kill
o
die
fo
……
……
徐行在游行的人群边慢慢地走着,一面打量着那唱着灵歌的黑色乐手。他注意到,这里除了少数游客之外,参与和观看这个游行的几乎全是非裔美国人。他们身上穿着、手里举着的不是星条旗,而是牙买加、海地、多米尼加等拉丁美洲国家的国旗。街边架着食物摊子,烤肉和爆米花的香气交织弥漫在空气中。黑人载歌载舞,每个人脸上都带有狂欢的气氛。这是非裔美国人认祖归宗的一个节日。
徐行看着看着,几乎忘记自己身在美国纽约,还以为自己到了四千公里外的加勒比的某个岛国上。
天空中开始变得阴沉起来,路侧的红砖房由于阴郁天色而被衬得愈发艳丽。藤蔓攀长灌木生奇,噪杂远去四周静谧,但徐行的耳畔仍回响着刚才那领队黑人所唱的灵歌,歌声苍凉有如天籁,鼓声动人心魄绕梁不止,那种狂野之情已经混入他的血液之中,在他身体里伴随着心跳不停地流淌!
徐行慢慢地停下了脚步,人群一直向前走去,和他离得越来越远。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他正好站在格林角的弥尔顿街,前方矗立着圣安东尼教堂和圣阿方索教堂,红砖尖顶,宛若女巫的法帽,难怪布鲁克林原来又叫教堂之城。教堂前是一排布鲁克林式的红砖楼房,壁饰上有苍穹,有骆驼,有酋长,还有不明其义的阿拉伯文字。
徐行沿着街一路走去,半个小时后已经到了布鲁克林的克特公园了,这附近的男人们穿着带流苏的衣服,亚莫克便帽上又罩上高顶礼帽,从这种奇怪装束便可以看出来这一带已经是哈西德教徒的聚居之地。女人戴着假发,放眼所及的只是暗蓝色的帽子和及踝长裙,衣服也差不多是藏青和橄榄绿的,每个人都推着足以装下一打婴孩的婴儿车,车中时或可见之类的书籍。
再向前走,那里又是一面涂鸭墙,看来涂鸭在一个多元文化的都市是很容易成为一种特别的艺术形式,墙内还有篮球架,这里应该就是一个st
eet
all场了,徐行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墙边,一个半老的黑人男子也向他走了过来,花白的头发,额头密布着深深的皱纹,个子挺高的,比徐行还高一些,不过他的脚上看起来是有些毛病,走起来一瘸一拐地。
他径直走到徐行面前,表情自然地对着徐行问道:“do
you
have
any
sall
change”
这句话听起来象是要和人换零钱,其实它是美国丐帮的专用术语,因为说这些话的人自己也没有整钱,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如果你愿意给他们整钱那他们更是欢迎之至。
徐行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上穿黑运动衫,下穿蓝运动裤,脚穿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看上去并无褴褛之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乞丐,但他确实是在要钱,徐行看了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里是一种淡然,相信如果徐行不给他钱他也不会恶语相向的那种淡然。
徐行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纸片扔了过去,正好落在那人的手里,他看了一眼,那纸上的格兰特正靠在国会山上对着他淡淡地微笑,……
他的脸上也现出了同样的微笑,抬起头看着徐行,而徐行根本就没有看他的反应,他的眼睛正盯着球场上的那些人,这些年青人用这种方式飞洒着他们的青春,而他的青春却不知道什幺时候来过又走了,……
“赫特索斯,sks
o
shi
t?”球场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很重的纽约口音,是个高个子的黑人,嘴里说的虽然是英语,但徐行却不太明白是什幺意思,每个地方都是自己的俚语和习惯用词,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那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sks!”另一个和他长得差不太多的黑人说道。
仿佛看出徐行的些许困惑,边上的老黑人突然说道:“他们在决定哪一队打赤膊,哪队穿衣服,这样就不容易混淆了!”
“check
ball!”那个叫赫特索斯把球扔向高个黑人,球被传回到他的手里,看来这是这个比赛前的序曲。
里面已经打了起来,六个人分成两队,正用出众的球技和夸张的肢体语言张扬着他们外露的个性。举手投足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轻松、随意的风格。
“no
look
ass,outlet!”老黑人一声赞叹,那个赫特索斯正好眼不看人地把球快速传到篮下,那个接到球的队友把球砸进篮里。
徐行看了看那个老黑人,他显然已经准备帮着他解释这场球赛,他指着那个刚才传球的人说道:“赫特索斯是这里最好的球员,你看他的多帅。他创造了许多新花式,使街头篮球更具有观赏性与娱乐性。如果你能亲眼看他打球你就会真正明白到街头篮球不仅仅是一种运动,而是一种艺术,使你置身其中而感受到那份街波带来的震撼力。”
“dish!”
赫特索斯大声叫人把球传给他,他在向着篮下冲去。
“switch!”另一个已经被他甩开的黑人大声叫着换防。
“alleyoo!”老黑人呐呐自语,这个时候那个赫特索斯已经跳起在空中接到了球然后双手贯入框中。holyshit,周围的人同时叫了起来。另一方开始进攻,一个黑人开始在赫特索斯面前运着球,在找着机会突破,突然他启动了,从赫特索斯边上冲了进去。
“ri”老黑人叫道,这时的赫特索斯突然一只手从那个运球人的背后偷走了球。
又是一个快攻,hot
sauc把球传到内线,然后老黑人轻轻叫了声“back
out!”那个接到球的队友果然将球从内线传出。
老黑人轻呼一声:“on
fi
e!”
这时的赫特索斯一个后仰远射,球应声入网,一个人从他的身前落了下来,徐行已经看到他有三个指头擦过赫特索斯的手腕。
“foul!”有人大声叫起了犯规。
又一次进攻开始,球被传到赫特索斯的手里,老黑人开始呐呐说着:“b
eak,shake
and
c
oss!”
赫特索斯正运球用假动作在一名防守球员面前晃着,那名队员已经失去重心行将摔倒,看起来很是可笑。赫特索斯已经晃过了他,他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了,“ost
u”老黑人呐呐说道。赫特索斯不紧不慢地运着球,他不急着投,其它人也不上了,看来是让两个人来个单挑了,赫特索斯开始运球,第二次快速地晃过防守队员,跃起在半空中一个360度旋身大贯篮。
落地之后赫特索斯大声笑道:“one
o
e
wanna
it!”这不用老黑人解释徐行也知道是赫特索斯向另一组人挑战,但其它三个人显然是还要再来一场,于是战火再起……
但徐行已经不想再看了,这样的运动与他无缘,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城市,看看别人都是怎幺生活的,或许他有朝一日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他能够活得够久的话,……于是他接着向前走去……
老黑人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神情里带着一些落寞,他还没有说完,或者说他没有说够,又或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了,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常常在父辈说话的时候走开,而只有当自己老到没有人愿意听自己的话的时候才会想起那时的情形,……而这时的徐行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拐角了。
他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那六个青春正好的年轻人尽情地挥洒着生命的热力,……
第28章 勿忘乡土[2/2页]